第103章 亡国嘛，就和调情一个道理
眼瞅着一干大臣，如同霜打了的茄子。
陆渊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不能逼得太紧。
亡国嘛，就和调情一个道理。
先推远，再拉近。
恰到好处的适可而止，才是让对方欲生欲死的无上秘诀。
于是，陆渊缓缓起身，负手在殿前踱步，语气悠然，
“各位爱卿，朕并非不知你们的难处。”
“天下太平不易，朝堂之事，岂能全然压在世家一角？”
话音一转，继续道，
“传朕旨意。”
“自即日起，凡各地世家大族捐资助学，广兴县学，修缮学舍，延聘名师者，视其捐资多少、贡献大小，给予相应奖励。
“凡捐资五千两以上者，其子弟可免乡试，三年内直接参加会试。”
“捐资三千两以上者，其子弟可免府试，直入乡试。”
“捐资千两者，可获贡生资格，享地方优待，官学名额优先录取。”
“此举旨在振兴文教，广育英才，庇佑寒门士子，使四海之内皆知天恩浩荡。”
“然，各地官府需审慎查核，捐资务求真实，不得弄虚作假，违者严惩不贷。
听到这儿。
方才还在抽风的谢秋风，又“吱”地一声，生生又给抽了回来。
看来，这狗皇帝倒是还记得我们这些世家。
毕竟，科举一旦推行开来。
不仅会成为寒门翻身最重要的途径。
但同样也是世家子弟翻车的地方。
就拿他们谢家来说，虽然家学渊源。
但真要靠本事拼到最后，还真不一定能稳胜寒门那些寒窗苦读的猛人。
有了这道旨意，花钱就能让自家子弟跳过乡试、府试，直接杀入会试，起点比寒门高了一大截。
对于世家来说，这是赤裸裸的捷径，直接堵死了一批竞争者。
五千两银子看着虽多。
但对他们谢家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花钱买个“准进士”资格，不管怎么看都是值得的。
更别说三千两入乡试，千两获贡生名额。
这些都是极大的政治资本，一旦用得好，都是能换到更多实际利益。
念及此处。
谢秋风这会儿也不叫嚣了，当即躬身行礼，
“陛下圣明！”
一旁的卢俊逸同样心中思绪万千。
此举看似加剧了世家内部的资源竞争。
谁出钱多，谁家子弟的机会就越大。
可实际上，旁支、庶子想要晋升。
就必须依靠族中长房或掌权者。
如此一来，反而还能进一步强化了家主、族长的地位。
此举倒不是不能接受。
更何况这旨意一旦执行。
最大的输家只会是寒门士子。
而最大的赢家，永远是他们这些世家权贵。
当下，也是匍匐在地上，凄凄艾的看着陆渊，
“陛下仁德，泽被天下，想来各地世家闻此旨，必感激涕零，踊跃捐资。”
此时魏忠贤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微垂，嘴角噙着笑。
陛下不愧是陛下。
这手阳谋简直了！
陛下这道旨意看似是给世家开后门。
可实际上，却是在世家内部挑动分化。
谁出的银子多，谁家子弟便能少走弯路。
至于那些没银子的旁支庶子，恐怕连会试的门槛都摸不着了。
念及此处。
魏忠贤自觉已经窥探到陛下的真意。
于是忽然开口，
“陛下，奴才斗胆……”
陆渊挑了挑眉，来了兴趣，讲，
“依奴才愚见，可再加一道附则。”
魏忠贤微微躬身，
“若三年内未能高中者，需再行捐资，不得二次免试。”
谢秋风：……
卢俊逸：……
孔笑愚：……
你这阉狗，还他妈是人吗？
陆渊差点笑出了声。
他方才之所以这般下旨，是因为他很清楚。
大夏想要亡国，最稳妥的法子，不是靠外敌，也不是贪官。
而是他娘的要靠世家联合！
一旦科举制推行，寒门士子就能靠读书翻身，但世家还能靠祖荫稳固地位。
想要让双方激烈对抗，还需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靠时间慢慢磨，等寒门士子一步步蚕食世家地位，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他要的，是速成的内斗！
是可以加速大夏崩溃的捷径！
所以，就必须直接挑明，让他们狗咬狗。
只有用金钱换权利，让世家子弟堂而皇之地踩在寒门头上。
才能更进一步激发这些寒门的怒火！
你们考不上，是因为世家花钱占了名额！
跟朕有什么关系？
科举不变，规则不改，朕只是多了一道捐资免试的新规罢了。
更何况，这都是世家自己掏钱买的特权！
你们不服，去找他们算账。
另一方面。
科举一旦推行，世家会怕什么？
当然是怕自家子弟不成器，怕自家子弟读书不中。
真若到了那个时候，那可得多丢脸啊！
所以陆渊才要开这个口子。
为得便是告诉世家。
别怕，只要你们捐钱。
哪怕你们自家崽子再怎么不成器，也能直入会试。
如此一来。
世家就算砸锅卖铁都得捐资。
因为一旦不捐，别家都捐了，自己家的儿子就直接被淘汰。
到时候，在科举场上，连汤都喝不上。
此举。
乃是用世家堵寒门的路，再用寒门拖世家的腿。
等世家反应过来，还不得朝自己捅刀子？
欧阳敬只是思索片刻，便明白了陛下此举的奇妙之处。
为了确保这个计划更加万无一失，他上前一步，躬身道，
“陛下，此举有失公允。”
陆渊闻言，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哦？”
“欧阳卿倒是说说，朕哪儿不公允了？”
欧阳敬低头，神情肃然，
“世家子弟可因捐资而享特权，寒门士子却无门路，纵有才学，亦难以出头。”
“如此一来，寒门只怕积怨更深。”
陆渊轻轻把玩着玉玺，语气不急不缓，
“所以你的意思是，朕该一碗水端平，让寒门士子也能捐资免试？”
欧阳敬一愣，差点脱口而出“那寒门士子哪来的银子”。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沉思片刻，斟酌着开口，
“微臣以为，陛下若能设立寒门助学堂，凡寒门士子品学兼优者，可得朝廷资助，赴京求学。”
“如此，既可纾解寒门之怨，又能彰显陛下恩德。”
可谁曾想。
陆渊听到这话，却是摇了摇头。
“此举不妥。”
“既然欧阳卿说朕有失公允。”
“那便这般……”
“自即日起，凡新任官员，无论出身寒门还是世家，皆需自九品小吏做起，考核三年。”
“三年期满，才得晋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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