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凭本相对陛下的了解……
此话一出，殿中顿时哗然。
孔笑愚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整个人差点原地炸开。
“三年小吏？！”
陛下这手，简直比要田还狠啊！
世家子弟自幼习文练武，哪一个不是少年意气风发，十几岁便入朝为官。
从七品官起步，甚至直接踏入五品高位的不在少数。
这等先天优势，一直是世家屹立不倒的根基之一。
可现在，陛下居然让他们从九品小吏做起？！
和寒门子弟一样，卷文书、跑腿抄写、看仓库？
还他妈三年？！
三年小吏生涯，别说世家子弟，就算寒门士子也能熬出头。
可到了那时，世家还能有什么优势？
孔笑愚越想越气。
不是圣人曾言，退一步海阔天空。
咋的自己退一步就万劫不复了？
他连忙出列，拱手劝道，
“陛下！”
“臣斗胆进言，此策实在不妥！”
“有何不妥？”
陆渊淡淡地抬眸，语气平静。
可不知为何，却是让孔笑愚打了个哆嗦。
可为了自家子弟，他还是硬着头皮道，
“陛下，世家门第历代忠良，辅佐朝廷，乃是江山社稷的根基。”
“若贸然推行此策，只怕寒门未能振兴，反而寒了世家之心……”
这话一出，世家官员纷纷点头附和，甚至有人偷偷朝孔笑愚投去感激的目光。
陆渊听完，却只是淡淡一笑。
他慢条斯理地抬手拿起茶盏，啜了一口，才悠悠开口，
“孔卿此言，倒叫朕奇怪。”
“朕推行新政，是为了振兴大夏，选贤任能，造福百姓。”
他目光缓缓扫过殿中众臣，嘴唇微挑，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冷意。
“有道是居庙堂者不知柴米贵，下至田间方晓人间冷暖。”
陆渊轻轻放下茶盏，声音略沉，慢慢道，
“一来，让世家子弟历经基层磨砺，方知民生疾苦，减少官僚作风。”
“二来——”
“世家子弟仗着祖荫，年纪轻轻便高居庙堂，缺乏历练，岂不知庙堂之高，百姓之远？”
“高位坐得容易，便更容易玩忽职守，贪图享乐。”
陆渊轻轻笑了笑，缓缓起身，走下龙阶，一步步朝孔笑愚走去。
“从九品小吏做起，意味着他们需亲自跑文书、抄卷宗、看仓库，实打实地为百姓做事。”
“能熬得住三年者，自然可堪大用。”
“若是熬不住……”
“那就说明他们确实无能。”
“既然无能，世家又何必庇护这等废物？”
“朕若真让庙堂坐满无能之辈，那才是寒了天下百姓之心！”
陆渊说到这里，声音一顿，目光冷冷地盯着孔笑愚，
“怎么到孔卿嘴里，成了寒了世家之心？”
“莫非……”
“孔卿是想告诉朕，世家子弟根本比不过寒门小吏？”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死寂。
孔笑愚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世家派大臣个个如丧考妣，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如果说，欧阳敬的话，是在他们脸上呼了一耳光。
那么现在，陆渊就是在给他们的祖坟上加盖豪宅。
富丽堂皇，雕梁画栋。
看着气派，但恶心得想让人直接跳进去躺平。
陆渊冷哼一声，抬手负于背后，缓步回到龙椅上，淡淡道，
“既然孔卿不反驳，看来是认同朕的想法了。”
“便依朕之策，三年小吏，磨砺心性。”
“退朝！”
殿门大开，阳光照进来，洒在群臣低垂的头顶。
然而，这一刻，却是没有人敢再言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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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外，朝阳斜照。
几位世家大臣缓缓步出宫门。
卢俊逸眉头紧皱，双手负在身后。
其目光沉沉地盯着脚下的石阶，似乎这些石砖，能给他解开眼前的难题。
与其他几人不同。
张二珂远远落在他们身后，双手负在袖中，一边踱步一边哼着小曲。
其神态自若的模样，似乎方才的新政并没有影响到他分毫。
见对方如此，孔笑愚强忍着怒意，询问道，
“张相今日怎的不在朝堂上，替我等仗义执言？”
张二珂闻言，脚步微顿。
其嘴角微微上扬，缓缓抬眼望向孔笑愚，语气慵懒，
“孔大人何必动怒？”
“老夫不过是觉得，今日之争，胜负早已分明罢了。”
卢俊逸眉头一皱，冷声道，
“分明？”
“张相何出此言？”
张二珂负手走上前，笑得像个看戏的闲人，语气漫不经心，
“陛下推行科举，设立县学，广收寒门士子。”
“诸位真觉得，陛下只是削弱我等世家的手段？”
卢俊逸一愣，
“难道不是？”
张二珂抬手捋了捋胡须，目光中满是同情，
“若只是削弱，为何还要世家弟子下场执教？”
“这分明是要我们亲自下场，参与这场变革。”
谢秋风微微皱眉，疑惑道，
“张相此话何意？”
张二珂叹了口气。
亏这些人还自诩世家，连这么点事情都看不明白。
“陛下设立县学，广布国子学。”
“表面上是为寒门开路，实则是给了我们世家另一条光明大道。”
孔笑愚眉头皱得更紧，
“张大人，你是说……”
张二珂信誓旦旦，声音里透着一股笃定，
“凭本相对陛下的了解。”
“陛下其实并非是想要削弱世家，而是给世家一个掌控寒门士子的机会……”
话音未落。
站在一旁的卢俊逸忍不住冷笑一声，打断道，
“张相，你莫不是喝醉了？”
“陛下废九品中正制、广设县学，寒门士子免费入学，刀都架到咱们脖子上了，你还在这说陛下是给我们机会？”
谢秋风闻言也点头附和，脸色沉重，
“没错，陛下此举分明就是要断我等根基。”
“若不尽快联合世家之力，逼陛下收回成命。”
“恐怕再过几年，朝堂就不再姓卢、不再姓孔，反而要姓张、姓李了。”
张二珂一愣，下意识抬手指了指自己，
“本相就是姓张啊。”
卢俊逸和谢秋风瞬间语塞，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谢秋风猛地反应过来，脸色有些发黑，沉声道，
“张相，你明白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咱们这些世家门第的人，哪一个不是几代人经营下来的基业？”
“你看看，若真让那些寒门士子登堂入室，他们会怎么看咱们这些世家？”
卢俊逸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附和道，
“不错，他们寒门子弟上位，头一件事必定是打压世家，以彰显他们的清廉正直！”
“到时候，咱们怕是连仕途都难以保全。”
张二珂闻言，却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他们一眼，悠然道，
“你们怕什么？”
“寒门士子再能读书，可若无人指点，如何能顺利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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