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燕王必须死”
裴昭时气冲冲道,“你胡说!”
顾念念秀眉轻蹙,慢悠悠斥道,“真是没教养的东西。”
姜姒摸摸裴昭时的小脑袋,温婉笑道,“昭时,你先去廊下等母亲。”
裴昭时皱着眉,“我要保护母亲!”
姜姒笑道,“好孩子,快去吧。”
裴昭时一向听母亲的话,此时虽愠怒不已,但终究提起小袍子沿着台阶向上走去。
待他走远,姜姒才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望着顾念念。
“那日家宴,陛下便告诫娘娘,一国之母,必要有一国之母的气度。但臣妇在娘娘身上,不曾见到一分‘气度’。”
顾念念见她伶牙俐齿,反倒是笑了起来,“哦?”
“皇后娘娘出身高贵,总把‘教养’挂在嘴边,今日又当着幼子的面说出如此不得体的话,娘娘的教养又在哪里?”
“姜姒。”顾念念眸光冷冷地瞥着,唇边笑意不减,“你原不过是个低贱婢子,又沦为贱奴任人羞辱,你这样的女人,怎配与本宫谈‘气度’‘教养’?”
姜姒笑道,“皇后娘娘大概忘了,当初娘娘嫁为太子良娣时的新婚夜,姜姒就在娘娘绣榻之旁守着。那夜娘娘在陛下身/下辗转承/欢,浪/声不断,东宫上下,无人不知。”
顾念念唇边的笑立时僵住,脸色阴沉地似要滴出水来。
偏偏姜姒又道,“先太子妃赵长姝便说,顾良娣的样子可不似高门贵女,倒似那花柳......”
倒似那花柳之地出身的女支子。
姜姒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顾念念是皇后,今日针锋相对已是极大的冒犯。再说下去,只怕要激怒她,引起不必要的杀身之祸。
果然,顾念念已是声色俱厉,疾走几步站得与姜姒齐平,一巴掌扇了上去,“姜姒,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姜姒的脸颊被打得火辣,她平和道,“方才皇后娘娘提到赵氏一族,臣妇亦是想到先太子妃的话,转述娘娘听罢了。娘娘不愿听,便只当是臣妇胡言乱语。”
顾念念阴森笑道,“你把话都栽到个死人头上,不怕夜里赵长姝找你索命吗?”
姜姒盯着她笑道,“姜姒是死人堆里活出来的,还怕什么恶鬼索命。”
顾念念听了这话,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毛骨悚然之感,一时怔在那里。
姜姒又道,“臣妇还要拜见陛下,便先告退了。只是还要再提醒娘娘一句,稚子尚小,娘娘还是为玉诀公主积点口德罢。”
见姜姒提到玉诀公主,顾念念心里不悦,“你敢置喙天家公主。”
姜姒浅笑,“玉诀公主迟迟不语,大抵是见多了宫闱肮脏,不愿开口。”
“放肆!”顾念念声音不高,但威严凛然。
她出自少府,做过数月的良娣,一跃而成太子妃,再过几个月,至年底已然入主椒房殿,成了这赫赫乾朝的中宫皇后。
从前她手段高明,绵里藏针。如今有皇后身份加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然不屑于隐藏自己。
姜姒又道,“你我皆是女子,何必为难。便是将来玉诀公主成人,你又怎能断定她也如你一般万事顺意。姜姒出身卑贱,却也懂得为儿孙积福的道理。”
顾念念略有动容。
生了女儿,便没有一日不为女儿的将来担忧。即使她的玉诀贵为公主,可将来会遇上什么样的男子,能不能金尊玉贵安安稳稳地过一生,谁又能说得准呢。
正思虑着,忽地有人拉了拉她的裙袍,顾念念垂头望去,见玉诀公主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身边。
顾念念忙笑着蹲下身来,温温柔柔道,“玉诀,你不在奶娘那里,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玉诀公主摇摇头,拉着她的母亲便走。
顾念念原本要与姜姒说的话尚未说完,又不便在玉诀公主面前说,因而只得随玉诀公主走了。
***
进了崇明殿,姜姒携裴昭时行了跪拜大礼。
许鹤仪卧在榻上起不了身,强撑着倚靠坐起,“阿姒。”
“陛下可好些了?”
许鹤仪道,“迟迟不见好,医官也不知是何病症。”
姜姒垂头道,“从前便想问问陛下,一直没有机会——陛下的肺疾可痊愈了吗?”
见许鹤仪脸色微变,姜姒忙道,“是臣妇多嘴了。”
许鹤仪挥手,示意内官将裴昭时抱去殿外,“带小世子去外面坐坐朕的六驾龙辇。”
内官大惊,“陛下,龙辇只有天子才能乘坐,裴世子怎能僭越......”
许鹤仪摆手,“无妨,小孩子罢了。”
内官再不敢多言,抱起裴昭时便离了殿。
许鹤仪道,“你既然来了,朕便不妨与你说句实话。”
姜姒定定地望着他,他便也定定地望着姜姒,“燕王必须死。”
姜姒心中骤然一跳,她来拜见许鹤仪,的确是要打探消息,但未料到他竟如此直白。
因而也坦言问道,“陛下不能放他一条生路么?”
许鹤仪探究地望着她,反问道,“他对你做过最不耻的事,你难道不希望他死么?”
姜姒埋下头,许之洐对她做过的事,许鹤仪一直都知道。
“朕替你做这件事。”
姜姒心念急转。
天子要一个人死何其简单,甚至不需要什么理由。
他一双眼眸漆黑如点墨,“他只有死了,才能成全你,也才能成全朕。”
姜姒抑制不住地迸出泪来,她仰起头想要把眼泪逼迫回去,低声求道,“陛下,别让他死。”
许鹤仪怔然出神,片刻才道,“阿姒,你爱上他了。”
姜姒迫回眼泪,“臣妇是定国侯遗孀,怎会爱上旁人。”
他收回目光,神色逐渐冷了下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朕已查明,燕王在建章宫西南角埋下了写有朕名讳的木偶,那木偶胸前插满银针,企图咒朕早死。”
定是谎话。
不,他好心地为许之洐的死编排了一个理由。
姜姒跪了下来,泪眼朦胧,“大公子,他怎样才能不死?”
时隔多年,她又唤他“大公子”。
许鹤仪心里一软,叹道,“他不死,我怎能心安?”
姜姒垂下头来,半晌才道,“他是昭时的生父,他若死了,昭时该怎么办?”
许鹤仪心中一震,他蹙眉垂眸望着姜姒,伸手去抚摸她的脸,“你给他生了孩子?”
他微凉的手指在她脸上摩挲勾画,姜姒身子一僵,微微错愕抬眸望他,他神色复杂不可测,声音低沉暗哑,“你从前那般爱我,跟了他,便忘了记我。”
他的本意,姜姒即便跟了许之洐,但心定要在自己这里。他的本意便是要许之洐爱而不得,要他爱得发狂,爱得疯魔,要许之洐因她丧失理智。
他不再装病,索性起了身,将姜姒按在厚厚的地毯上,欺身便覆压上来。
(https://www.vxqianqian.cc/4469/4469562/31439363.html)
1秒记住千千小说:www.vxqianqian.cc。手机版阅读网址:m.vxqianqi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