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番外：蓦然回首
冬，寒夜。
七点半，天大黑，无星无月。
一黑衣男子站在红路灯下，不时四下看看，面带焦急之色，似在等人。
男子手里握着一只钢笔，不时转两下，这是白天刚买的英雄笔，书写流畅，手感不错。
这时，漆黑的巷道里涌出一群人，手里拎着铁棍，砍刀，木棒，面带杀气。
一个刀疤脸手里拎着拖把杆，怀里鼓鼓囊囊的，走向了黑衣男子，嘴里叼着烟：“就是你？”
男子愣了一下，紧握着手里的英雄笔，道：“你是谁？”
刀疤脸将烟头扔到地上，一脚踩灭：“他妈是不是你要见我媳妇儿？”
男子面色一冷，道：“你媳妇儿叫二狗子？”
刀疤脸面皮抽了一下，眯眼打量男子：“这么说，你不是看门狗了？”
男子一笑：“不是，我是流浪狗。”
刀疤脸眼睛亮了：“流浪狗？看门狗？不都是狗，这么说，你是他兄弟了？”
男子道：“不，流浪狗和他们不同，看门狗，癞皮狗，哈巴狗和死狗是一伙。”
刀疤脸嘴角颤了一下，道：“你他妈是说老子是死狗了？”
男子将英雄笔笔帽取下，在手上画了几下，刀疤脸一看，笑了笑：“多谢指教！”
他伸着白皙修长的手掌，只见上面画着一只母鸡。
刀疤脸回味无穷，是的，他们今晚的目标是一只母鸡。
警车的警笛响起。
刀疤脸一挥手，身后的人将砍刀、木棍、铁棒等藏到了垃圾箱里。
警车过后，刀疤脸问黑衣男子：“兄弟，你等人？”
男子点点头。
刀疤脸又问：“兄弟，你等你女朋友？”
男子继续点点头。
刀疤脸接着问：“你女朋友叫二狗子？”
男子看向了对面，用手指了一下：“她。”
刀疤脸看去，只见对面一群穿黑衣的人，都带着墨镜，领头的是一个女的，手里拎着一只大头皮鞋。
刀疤脸一惊：“兄弟们，抄家伙！”
墨镜女点了一支烟，吐了一个烟圈儿道：“死狗，你找老娘？”
刀疤脸咽了口唾沫，道：“老子找的就是你！”
墨镜女将手中的大头皮鞋扬了扬：“这是你送来的？”
刀疤脸冷哼一声：“怎么样，质量还好吧？”
墨镜女点点头：“皮子很厚实，穿起来也非常暖和，但，你以为送老娘一只大头皮鞋，老娘就能和你和解么？”
刀疤脸扑通跪倒在地：“老婆，另一只在这里，跟我回家吧！”
他从怀里拽出了和墨镜女怀中一样的大头皮鞋，双手像献宝似的捧着。
“你他妈要是早拿一双来，还用这么费事，老娘的脚差点儿都冻肿了。”墨镜女说。
刀疤脸道：“老婆，你原谅我了？”
墨镜女摘掉墨镜，一甩秀发：“当然，毕竟这双大头皮鞋，是你十年前送我的礼物，看着鞋的面子上，就原谅你吧。”
刀疤脸起身，就要过去。
墨镜女道：“你还和别的女人聊天不？”
刀疤脸举手发誓：“我要再和其他女人聊天，猪狗不如。”
墨镜女道：“不行，你每次都发这个誓，我要你发毒誓。”
刀疤脸面带苦相：“我是投胎虫子，行了么？”
“说，要是背弃誓言，下辈子投胎我家粪坑的长蛆，天天吃我的屎！”墨镜女冷冷道。
刀疤脸道：“老婆，这也忒毒了吧？再说，下辈子，就没茅坑了……”
“放——屁！有农村，就有茅坑，不行，老娘投胎非洲！”墨镜女道。
“这样不好吧，你上厕所我天天仰着头看，孔子说：君子之道，非礼勿视……”刀疤脸嬉笑。
墨镜女冷哼一声：“你他妈快发誓，不然，老娘今晚就不回家。”
刀疤脸一脸衰相，只好高举右手……
墨镜女对身后的墨镜男说：“谢谢各位大哥帮忙，我要回家了。”
领头的墨镜男道：“钱呢？”
墨镜女一愣：“钱，什么钱？”
“靠，难道我的这些兄弟们都是跑腿儿的？”墨镜男道。
刀疤脸：“有什么事儿，冲我来，要钱，没有！”
墨镜女跑过来，躲在了刀疤脸身后：“老公，给他们钱吧，闹大了就不好了。”
刀疤脸一想，也是，道：“多少钱？”
墨镜男道：“汪汪汪汪汪！”
刀疤脸脸色一黑，他明白，墨镜男说的是江湖黑话，是要44444元。
“草，兄弟们，干他贼娘！”刀疤脸爆喝一声，半天没动静，回头一看，身后只有一个大胖子，其他人不知何时都跑掉了。
墨镜女道：“老……老公，咋办？”
这时，对面的墨镜大喊一声：“兄弟们，上，抓住那个女人，任你们摆布啦。”
这时，刀疤脸身上的大胖子狂奔而去。
刀疤脸骂了一声操，知道自己能跑掉，但老婆怎么能跑掉？
路灯下的黑衣男子握着手中的英雄笔，看着从对面冲来墨镜男，嘴角带着笑意。
刀疤脸后退一步，紧握着手中的砍刀，护着老婆：“老婆，你先跑吧！”
墨镜女：“你被打死了怎么办？”
刀疤脸：“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墨镜女：“放心吧，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替你收尸，然后带着孩子嫁个好人……”
她的声音被墨镜男等人淹没，刀疤脸根本没听到，不然非吐血一脸盆。
刀疤脸刚要上，黑衣男子拉住了他。
墨镜男等人狂奔而来，只见黑衣男子一挥手。
领头的墨镜男怪叫一声，顿时刹住了，一抹脸，怪叫一声：“我流血了！”
这时，胖子拎着一根水管冲来：“让开！”
水管上装着高压水枪头，强烈的水柱激射而出，登时墨镜男等人被浇了个透心凉，眨眼间，衣服上结了一层明晃晃的的冰溜子。
警笛声响起，墨镜男等人发抖着：“黄皮子来了，大家快闪！”
一群人狂奔而走，一边跑一边拍身上的冰溜子。
警察停下了车，刀疤脸将砍刀急忙藏到了裤裆里，涨红了脸。
“谁让你们在这里闹事的？”警察问。
刀疤脸脸色发青：“不是……”
年轻警察道：“什么不是，这救火水管不是他拖来的？”
刀疤脸看看大胖子，低下了头。
“跟我们走一趟吧！”年轻警察说。
刀疤脸直楞着一条腿，跟着走着，到垃圾箱旁，急忙将砍刀取出藏到了里面……
看热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警车离开后，人群散去。
黑衣男子静立在红绿灯下，看了看手中的英雄笔，摇摇头，刚吸的红墨水，还没阅过作业呢，就这么浪费了。
红灯亮了，黄灯亮了，绿灯亮了……
街道上冷冷清清，十一点半了，红灯再次亮起。
“不会来了吗？”黑衣男子看看表。
远处，两个情侣在吵架。
白衣女子哭着：“你不是嫌我脏吗？”
男子：“放你妈，老子哪里说了，你他妈脑残？”
黑衣男子看了看道路尽头，叹息一声，绿灯亮了，他将英雄笔装在兜里，沿着斑马线默默走去，落寞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里……
易小夏出现在了黑暗中，看着远去的背影，默默无言，身边站着一个机灵的女孩儿，正是紫菱。
紫菱道：“小夏姐姐，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来见他呢？”
易小夏回头，苦笑：“见了又能怎么样呢？”
紫菱道：“他爱着你呀，你难道忍心让他失望么？”
易小夏摇了摇头：“你不明白，有些事……只有经历了才能知道，局外人，难懂局中人的乐趣，也难以知晓其中的苦恼。”
紫菱叹息道：“哎，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易小夏轻叹，她何尝又知道自己的想法呢？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这时，紫菱瞪大了眼睛，指着远处道：“他……他……”
易小夏转头看去，只见黑暗中，一双明亮的眸子透着月亮般的蓝光，一张俊美的脸上，带着出尘般的文雅，嘴角扬起了坚毅的笑。
黑衣人并没有离开，他只是藏在暗中，等待着她的到来。
无边深夜，慢慢人生，若有一个人一直在等自己，寒夜也会变得柔和起来。
白秋歌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黑色的衣服上，挂着一层白霜，道：“我在等你，一直再等你。”
易小夏张了张嘴，她看着白秋歌外套上的白霜，眼睛里泪花涌动着，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紫菱推了推易小夏：“喂，快过去呀。”
易小夏茫然了，真的要过去吗？
咫尺之间，又仿若天涯永隔，世间之事，本就是瞬息万变。
但，她心里有一层隔膜，将自己和外界隔开了，将自己的心封藏了起来。
此刻，面对他的到来，她有些不知所措。
紫菱偷偷溜掉了，空旷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影静静的。
夜色渐浓，他们谁也没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对方。
许久，白秋歌道：“你知道吗？”
易小夏摇摇头：“什么？”
“我在找你，一直在找！”白秋歌道。
易小夏低下了头，她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她不想说，因为她害怕自己会哭出了。
易小夏低声道：“其实，你不用找我，也不用等我的。”
她说的是谎话，她心里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白秋歌道：“我愿意！”
易小夏眼中泪水有些不争气，竟然自己跳出了眼眶……
相遇是缘，缘生缘灭，蓦然回首，谁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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