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巡河北蛟龙入海得良友如虎添翼(2)
堂下百姓,目不转睛,心无旁骛。他们有时赞叹,有时唏嘘,都在心里称颂钦差的公正,贤明。
述职官员,表现各异,有的满头大汗,有的神定气闲,有的横眉竖目,有的愁眉不展。
述职结束,官员们紧张地听着大司马的裁判。刘秀一一点评,有的升迁,有的贬黜,有的察看。大家心悦诚服,贬黜察看的,也渐渐平静下来,暗暗佩服钦差处事公平公道,评鉴没有偏见。
聆听述职完毕,大司马刘秀大喊一声:
“官民注意!朝廷吏治,纠纷狱讼,关乎公平,公正;体现民生,民权,民意;立法初衷,保护弱小,体现公正;法律严明,社稷底线,贵在平等。
本大司马奉吾皇旨意,考察政教,不得不亲理狱政琐事,以免百姓蒙冤含屈!
来啊,带出狱中所有囚犯,我当亲问案情曲直。绝不能放过一个奸邪之辈,也绝不能够冤枉一个善良百姓。”
随着大司马的命令传下,不久,堂下就跪满了挂着刑具,衣衫褴褛,满脸污秽,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骨瘦如柴的犯人,总计接近百人。囚犯们密密麻麻,按照顺序跪着,一直跪到了衙门外的大街上。
“哇,这么漂亮柔弱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啊?哎,这么小的孩子,这么衰迈的老人,也被关进狱中,真是作孽啊!”堂下吏民议论纷纷,不时有人叹息,哭泣。
刘秀指着跪在最前边的女囚犯,问郡府官员道:“此女面目和善,柔弱动人。年纪轻轻,正当如花季节,所犯何罪啊?为什么重刑枷锁啊?”
“报告钦差大人!你不要看见此女美貌,面容良善,就心生怜香惜玉之心。此女名叫金玉娇,乃十恶不赦的杀人凶犯啊!”郡丞答道。
“此女所犯何罪?杀人动机如何?说来听听!”大司马刘秀神色平静轻轻问道。
“好的!禀告钦差大人,此女犯罪事实确凿,罪不可赦!
此女乃一江湖卖艺女子,外表柔弱,内心刚烈。受害者苟东溪乃我郡中小吏。
一日,受害者苟东溪兄弟几个,酒醉上街,路遇此女正在卖艺。酒涌上来,正遇此女,看见此女楚楚动人,于是,心生爱慕之意。
因此,他们不由分说,拉着此女,就想到那花楼之处,欲行苟且。
此女不从,誓死抗拒。情急之下,手刃苟东溪,刺伤其兄弟几人。案件大概,就是如此。
此女触犯我新朝律令,罪当斩首,只等来年秋后,明正典刑!”郡丞口齿伶俐,叙述案件一气呵成,想来此案已经详记于心。
“哎,原来如此啊!此女年纪轻轻,美貌可人,杀人重罪,罪不可赦啊!可惜!可惜!”百姓议论纷纷。
“不对啊,苟东溪兄弟几个,犯罪在先啊,此乃正当防卫啊!”有懂得一些法律的吏民七嘴八舌,讨论不停。
“不要说了,钦差公正廉明,听钦差依律判定!”有人大声制止道。
刘秀手拍惊堂木,再次大喝了一声:“诸位乡亲,肃静!请听本钦差问讯!”
刘秀低下头,看着玉娇,亲切询问:“罪女玉娇,郡丞所言,是否属实?你不用害怕,从实回答!本钦差自会公正处理!”
“禀告大人,罪女冤枉!请为民女做主!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民女虽是江湖女子,但深知这个道理。那日,苟东溪趁着酒醉,兄弟几个,多次强行将贱妾按在地上,欲行苟且。民女反抗,但难敌男人力大,一怒之下,只好举剑自卫。”玉娇蠕蠕地回答。
“好了!看来案情经过,果然如郡丞所言,没有多大出入。请问郡丞大人,本案所判,依据什么法律?”刘秀问道。
“回大人,依大新律令某某条,某某款,此女律当极刑!”郡丞口齿伶俐地回答。
“好!好!好!郡丞大人的判罚有理有据,看来此女真是罪有应得!只是本钦差还有些问题不解,请郡丞大人,诸位吏民,替本司马大人解释解释!”刘秀还是那种镇定自若,不慌不忙的口气。
“大人,什么问题不解?小人替你解释!”郡丞用讨好的语气说道。
“好的!本大司马只问一句,郡丞大人,假如是你的姐妹或是母亲,有事上街,遭遇苟东溪欲行苟且。你说该怎么办呢?”刘秀问道。
“那还用问!大人!当然是手刃苟东溪恶贼!”郡丞不假思考,一口说出。
“对了!就该如此!这才是男人气魄!可是,大人,你也触犯了律令啊?”刘秀问道。
“这是正当防卫啊!”郡丞答道。
“大家听见没有?郡丞大人说,是正当防卫!”刘秀调侃道。
“可是,金玉娇是卖艺女子啊!”郡丞辩解道。
“卖艺女子,就不是我大汉子民吗?就该遭受侮辱吗?这是哪条律令?现在已是我大汉天下,你竟然还用莽贼律令,难道你是莽贼一党吗?”刘秀义愤填膺,手拿惊堂木大拍一下。
吏民皆是一惊。郡丞浑身哆嗦,听见大司马“你是莽贼一党”一句,知道大祸上身,急忙跪在地上,不住叩头,乞求饶命。
“我说嘛,就是正当防卫!”台下百姓说道。
“诸位吏民,不是本钦差仗势欺人,而是以理服人。诸位还有什么看法,尽管大胆说出,与本钦差讨论讨论!”刘秀说道。
“大人英明!玉娇真是冤枉啊!饶了玉娇吧!”百姓纷纷求情。
等了一会,无人应答。
刘秀轻轻嗓子,大声说道:“好!既然大家并无异议,请听本钦差判决!
民女金玉娇,虽是卖艺女子,乃下九流之类,但她卖艺,不卖身。性情刚烈,不畏强暴,其志可嘉。手刃恶贼,为民除害,我辈男子,自叹不如。着令立即无罪释放;郡县朝廷,给予补偿和安慰;征得本人同意,选择良善人家,给予婚配;修建贞烈牌坊,以彰其节!
本钦差闻听此女贤淑,很是感动。刘安,立即取出本官俸银百两,奖与此女!”刘秀大声宣判。
“真是大汉天声啊!小民有救了!大司马真是圣人啊!”百姓不停赞道。
“此案就此了结!解下此女刑具,为她沐浴更衣。然后敲锣打鼓,由郡中小吏亲自护送回乡,以彰其节!好,下一案件!”刘秀吩咐。
金玉娇被护送下去。另一家男女老少,又被推到公案前边跪下。
“这么小的孩子,犯了什么罪?”刘秀指着被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妇女抱着的婴儿问道。
“大司马大人,这家人犯的可是谋反大罪,要株连九族的啊!”郡守答道。
“哦,原来这样!不要怕,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刘秀指着那个年轻妇女问道。
“钦差大人,我们孩子的爷爷,不满当今皇上的行径,欲想谋刺皇上。我们妇道人家,大门不出,知道什么是逆谋啊?这个小孩子,他还在襁褓之中,更是一无所知。可也要无辜遭罪,惨遭杀头。这是哪里的天理啊?
大人,即使大人有罪,孩子何辜啊?我的公公被车裂而死,丈夫也被砍头,冤枉啊!”母亲声音凄厉,满是泪水的述说道。
“是啊!大人,我们冤枉啊!现在已是大汉天下,可是我们还被关在狱中,不见天日,太惨了啊!”凄惨的哭诉声,引得周围的百姓也是眼泪淋漓,抽泣声不断响起。
“哭什么!哭什么!哪个死囚,不说自己冤枉!你们谋弑皇上,谋反叛逆,乃是大辟之罪,应该株连九族的。只是杀了你们家两个男人,还是皇上仁慈!你们还在叫喊什么冤枉!”郡守声色俱厉,怒声训斥。
郡尉跨上一步,抽出宝剑,满脸杀气:“这些反贼,死性不改!竟敢咆哮公堂,威胁官府!不杀你们,显得官府无能!大司马,你老人家赶快下令,让我把他们全部拖下公堂,凌迟处死!哪管什么秋季,冬季!”
“慢!收回你的宝剑!闭上嘴巴,听本钦差询问!”刘秀扬起剑眉,虎虎生威。他盯住郡守,郡尉,恨声问道:
“两位大人,稍安勿躁!请问大人,他们谋杀的是哪位皇上?本钦差刚从皇上身边而来,怎么一点也不明白?”刘秀明知故问。
“还有谁?当然是当今新朝皇上啊!”郡守言道。
“怪不得!两位大人还在梦里!”刘秀挖苦道,“你们的美梦该醒醒了!本钦差提醒阁下,现在皇上已经姓刘,不再姓王,现在已是大汉天下了!”刘秀义正词严,满腔义愤地继续说道,
“当初,莽贼鸩杀皇上,毁我汉家江山社稷,篡我刘氏皇位,杀我良民百姓,人神共愤!如今,莽贼恶贯满盈,已经覆灭,悬首宛城。
当初莽贼眼中的叛逆,现在已是功臣,烈士。英烈已逝,烈属还被囚在狱里!请问两位大人,他们不冤,谁人冤枉呢?”
郡守,郡尉哑口无语,面如死灰。
“自古幽燕多烈士!涿郡义士,眼见王莽无道,激起豪情壮志,歃血为盟,意欲行刺莽贼,为民除害。不想,出师未捷,密谋泄露,壮士无归。
那些热血男儿,血洒大地,英烈家属,也遭荼毒。
如果不是当今圣上,发愤图强,联合绿林义士,号召天下豪杰,一举推翻莽贼,不知还有多少家庭被莽贼屠灭!
想我大司马一家,也是惨遭王莽恶贼戕害。亲人几十口,全遭杀害,怀抱中的婴儿,也未能幸免。如果这些义士是贼,那么我刘秀也是!我手下的兄弟们统统都是!两位大人,你们快来诛灭!”
刘秀猛然站了起来,逼视郡守,郡尉。两位大人,立时脸无血色。
“当初,本钦差听见你们述职,还道你们只是迂腐颟顸,不识大局。不想,你们居然与叛贼沆瀣一气。看来,不惩治你们,不足以平民愤!
本钦差特命,立即削去郡守,郡尉,郡丞职衔,暂且留着你们一条狗命,以观后效。着令佐史代行辖治郡府事宜。其他大小官吏,务必认真领会皇上和本大司马爱民之意,平理诉讼,废除王莽苛政,释放所有因叛乱罪被囚的囚犯和奴婢,褒奖烈士贞女,抚恤义士家属!
人命关天,所有案件,各级官吏务必细细审理,不得枉法徇私。如有触犯,军法从事!”
冤狱平反,恶吏被惩,百姓一片欢腾。
他们纷纷送来礼物,饮食,刘秀一概拒绝,吏民更加欢悦。
自此以后,大司马刘秀美名,传遍黄河以北。百姓争相归附,民心渐渐依附,凝聚。
更始元年十一月,丞相刘赐到了长安,整理刘氏诸皇园陵,宗庙,整修宫室。
他仿效司隶校尉刘秀整修洛阳帝都的做法,先行移文露布,晓谕百姓:
“汉室复兴,莽贼覆灭!现在,天下大局已定,大司马刘秀,经略河北,人心归附,天下归心。更始皇帝,英明睿智,迁都长安坐镇。
为此,本宰相晓谕天下百姓,请协助官府修缮园陵,宗庙,宫室。朝廷付给仓廪,以替劳役!”
露布震动了长安吏民,也惊动了一个英才之士。他就是大司马刘秀的同学和老乡邓禹。
看见露布,邓禹浮想联翩。
那个英俊精明的年青文叔,一下就占据了自己的心灵。几年不见,刘秀已经从默默无闻,变得名满天下。当初自己的预言,如今果然变成了现实。
想起自己的境遇,邓禹不由得黯然神伤。
当刘秀从太学离开后,邓禹自己就像失去伴侣的孤雁,难以翱翔振翅。后来,几位师兄也相继离去,自己连说话,谈天的知心朋友也已经快要完全失去,只有与强华还能够谈上几句。
自己寄身太学,谢绝公侯将军的聘用,表面上与世无争,不求闻达。实际上,却是因为心中有着的远大理想,却无人能够听取,也不知向谁述说。
后来,更始帝刘玄来到京都长安,虽有李通等南阳亲朋好友的荐举,可邓禹也依然没能得到刘玄的任用,他不由得更加心灰意冷。
再后来,看见更始帝刘玄的昏弱行径,邓禹不由得又为自己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当时还算清醒,没有趟上那些浑水!
当初,昆阳大捷,听见刘秀名动天下,邓禹就想成行,前去投奔刘秀兄弟。
无奈,当时路途遥远艰辛,政局动荡,盗匪横行,他只好停止自己的冒险行径。
如今,再次得知文叔的行踪,邓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收拾行装,心急火燎地向南追去。
返回家乡南阳,没有追上刘秀。邓禹只好带着遗憾而又迫切的心情,从故乡出发,再次向北追去。直到追到邺城(河南临漳县),邓禹才追上刘秀一行。
兄弟相见,邓禹与刘秀都格外地欣喜。
有了同学邓禹的大力襄助,刘秀感觉自己就像老虎添上了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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