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韩湘回想着樵夫的反应，更加确定王栋梁之死必有隐情，但是需要他去走访更多的证人。
与王栋梁一案的相关人员还有吴秋雪。吴秋雪同时是无头双尸案和王栋梁之死两件案子的重要人物。
韩湘思考着吴秋雪的行踪。
王二在供词上说他看到吴秋雪被王栋梁掐死了，但是现在都没有人发现吴秋月的尸体。况且王二的证词并不完全可信，那么吴秋雪究竟死没死，还需存疑。
倘若吴秋雪没死，会藏在哪里？
唯有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韩湘记得大哥说过，吴秋雪是徐七的邻居，而徐七住在隔壁村子，距离此处并不算远，于是韩湘立刻动身，前往吴秋雪的家，或许能有所收获。
轻车熟路，韩湘很快到达徐七的家门口。
可惜徐七不在。
韩湘便跟附近的村民打听吴秋雪。
村民见韩湘彬彬有礼，一股书生气，便直接带着韩湘登门拜访。
“老吴，有客到。”
吴家的小院里有一棵五人环抱的大树。
一个四十多岁的灰头发汉子坐在树下发呆。
他听到招呼后站起来，上下打量着韩湘，问道：“敢问贵客，您是……”
韩湘自报家门，道：“我叫韩湘。前几天有个无头双尸案，我……”
话还没说完，吴秋雪的父亲激动地握住韩湘的手，道：“我听说过你。是你好心收留了我家秋雪！大恩大德，请受我一拜！”
吴父立刻就要跪下。
韩湘连忙扶住，道：“举手之劳。切不可如此。折寿！”
吴父感激了一阵，问道：“后来您有没有再看到我家秋雪？”
韩湘摇摇头，道：“今日前来，我就是想打听下吴秋雪的下落。以为您知道。”
“唉，好几天了。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和她娘都急白了头。”
“您有没有听到别的吴秋雪的传闻？”
“什么传闻？”
“无头双尸案的凶手是我家邻居王二。王二说他看到王栋梁把吴秋雪掐死了。但是我认为他的这番话不可信。”
“啊？竟有此事？我没听说啊。”吴父大惊。
韩湘也很错愕。他见樵夫都知道王栋梁掐死了吴秋雪，便以为吴父也知道。
看着样子，吴父并不清楚。
“什么？我女儿被掐死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冲出来，惊慌地叫道。
她自然是吴秋雪的母亲。
“只是王二随口一说而已。或许吴秋雪还活着，但是担心被王栋梁的家人报复，所以躲着不见人。”韩湘道。
老两口彼此依偎，泣不成声。
“我可怜的女儿……唉。”
“当初都是我们不好，不该对他们家妥协，让我家女儿嫁过去。现在悔之晚矣。”
韩湘见他们哭得凄惨，好一番安慰，之后才与他们告别。
可惜此行并无收获，心中的疑惑反倒是越来越多。
一时之间，韩湘的查案陷入僵局。
而天，又黑了。
但是天上的月亮倒是比昨天更圆更亮。
韩湘连日来马不停蹄到处搜集线索，劳心劳力，今晚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
天越来越冷了。
一家人在一块吃饭，边吃边闲聊。
“听说我们东家昨晚去了吴秋雪家，来势汹汹啊。”韩老大道。
“都是亲家，走动很正常。”嫂嫂道。
“这亲家是强扭的！东家的公子死得凄惨，儿媳吴秋雪不见踪影，他们就觉得是儿媳害死了宝贝儿子。这次肯定是去找麻烦的，说不定还要闹出人命。”韩老大对东家的事颇感兴趣。
“王栋梁的丧事办了么？”韩湘问道。
“还没有。王栋梁的头和身躯还没找到，只找到两条腿。估计被蝴蝶怪吃了，找不到了。东家说再找几天，等到头七那天还找不到的话，就只能下葬了。”
“是谁找到王栋梁的两条腿？”
“樵夫。他砍柴回来，路过东家的田，看到草丛里有两条腿。他认得王栋梁的裤子，就立刻去跟东家禀报了。”
“居然是樵夫……”
韩湘记得王二供词，说他看到大鸟抓起王栋梁的尸体往天上飞，但是扔下来两条腿，落在他的身上。他很害怕，慌张之间把王栋梁的腿扔进了田里。
这倒是和樵夫的话对得上。
韩湘很担心吴家，站起身来，想去看个究竟。
韩老大连忙劝阻：“你最近着什么魔？不在家看书，天天到处查案。你以为你是狄公啊？”
“狄公是我的榜样！”
“志气不小！这就是书生意气吧？唉……反正你小心一点，不要惹祸上身。尤其不要得罪王家，他们宝贝儿子死了，满腹怨气，正要找人撒火。”
“知道了，多谢大哥提醒。”
韩湘多穿了两件衣服，前往吴家，远远看到吴家小院的大树。而吴家门前围着不少人看热闹。
韩湘加快了脚步，心中暗道不妙。
走近一看，赫然发现树上挂着两具尸体，正是吴秋雪的父母。
韩湘胸口如遭重击，难受至极。
他们竟然死了！
吴秋雪已经失踪了好几天，生死不知。她的父母又上吊自杀，那他们全家岂不是灭门了？
许多人都围着吴秋雪父母的尸体指指点点，脸上都露出愤懑之色。
韩湘想找个人问问他们为什么自杀。
不过他和这些人都不太熟，贸然询问，恐怕只会引起别人提防。
好在韩湘在人群之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徐七。
二人平常以文会友，关系不错。前两天都没看到徐七，总是不在家，今天总算看到了。
韩湘走到徐七身边，问徐七：“徐兄，他们为何自杀？”
徐七仰头望着吴秋雪父母的尸体发呆，过了很久才道：“我也不知。我问了左邻右舍，邻居说昨天王多福兴师动众，带了很多人来，找吴家要人。”
韩湘昨天来过吴家，看来是他走了之后没多久，王家的人便来了。
“王多福要人，怎么把亲家逼死了？”韩湘问道。
“他们认定王栋梁是吴秋雪杀的，吴秋雪肯定回娘家躲着，所以逼迫吴秋雪的父母把女儿交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以王家的德行，要是把吴秋雪抓回去，肯定要千刀万剐。吴秋雪的父母说他们也好久没有看到女儿了，还说女儿已经死了。”徐七道。
“就算女儿没死，就算女儿在家里，他们也不会交出来。”韩湘道。
“正是如此。王多福自然不相信他们的话，给他们一个警告，一天之内让吴秋雪现身，不然的话就抓他们回家拷打，逼迫吴秋雪出来。一天不出来，就折磨一天，两天不出来就折磨两天。吴秋雪向来孝敬父母，若是听到父母惨遭折磨，肯定会露面。吴秋雪的父母担心王多福利用自己钓出了可怜的女儿，干脆自杀。倘若他们死了，吴秋雪就无牵无挂，不用露面，就不会被王家抓回去了。”
“那么，他们的上吊不仅仅给吴秋雪看的，更是给王多福看的，让王家的人断掉继续寻找吴秋雪的心思。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两个读书人都是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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