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困局在当前,智勇破危局
雪粒子簌簌扑在听雨轩的琉璃瓦上,商悦指尖擦过冰窖入口的密纹,先祖刻痕里嵌着的冰渣割破皮肤。
赵将军踉跄着后退半步,喉咙里滚出浑浊的叹息:"这纹路本该随着二十年前那场大火……"
"可它如今成了活命的筹码。"商悦甩开掌心血珠,冰窖里粟米的霉味混着血腥涌上喉头。
西厢房传来林婉儿的尖叫,她望着梅枝上扑簌簌坠落的雪团,突然从袖中抽出半枚虎符:"三个时辰后,我要进宫面圣。"
满院哗然中,韩嬷嬷的拐杖重重杵碎青砖:"当年钟家三公子就是死在宫门口的!"老妇人枯瘦的手攥住她披风流苏,褶皱里渗出暗红血痂,"那些金銮殿上的贵人,哪个不是踩着世家的尸骨……"
"嬷嬷错了。"商悦解下茜色斗篷裹住老人颤抖的肩,冰窖寒光映得她眉目如刀,"我们要做握刀的手,而非砧板上的肉。"檐下铜铃忽被朔风撞响,她望着林婉儿被拖走时剜进雪地的指甲,突然想起昨夜钟逸轩策马离去前,曾将箭囊压在她掌心——那里面藏着北疆三十七处要塞的暗哨图。
***
子时三刻的官道积着三尺厚的雪,商悦的马车碾过冰棱时,车辕忽传来细微的断裂声。
十步外的茶棚里,卖炭翁的铜勺正搅动一锅翻滚的姜汤。
"姑娘暖暖身子?"老者佝偻着递来陶碗,商悦指尖刚触到碗沿,忽然瞥见他虎口陈旧的刀茧——那是长年挽弓才会磨出的痕迹。
她反手将姜汤泼向车帘,滚烫汤汁溅在暗卫剑锋上腾起白烟。
十二名刺客自雪堆中暴起,商悦的马车却在此时轰然解体。
断裂的车厢底板下竟藏着铁铸滑橇,八匹通体雪白的漠北骏马嘶鸣着冲开包围。
暗卫首领斩落最后一个刺客头颅时,听见商悦裹着狐裘的声音从风雪中飘来:"把炭翁的姜汤罐子带上,赵将军最爱这味道。"
苍梧山的月色被血色浸透。
钟逸轩擦去眉骨上的冰碴,玄甲缝隙里凝着暗红的冰。
陈将军的狼头旗插在谷顶,雪地里倒伏的尸首摆成诡异的八卦阵——那是用尸体作阵眼的困龙局。
"东南巽位。"他割开掌心将血抹在断刃上,亲卫们看着少主突然将火把掷向崖壁枯藤。
山风卷着火龙窜上天际,烧出岩缝里暗藏的桐油机关。
陈将军的狂笑戛然而止,他眼睁睁看着钟逸轩带人踏着燃烧的藤蔓跃上崖顶,那些本该冻僵的战马竟在火光照耀下化作赤红洪流。
"少主的马鞍里藏着商姑娘配的药囊!"亲卫劈开敌军盾阵时兴奋大吼。
钟逸轩挥剑斩断狼头旗的瞬间,忽然想起离营前商悦替他整理铠甲时,曾将晒干的赤芍花悄悄缝进护心镜。
寅时的护城河结着黑冰,商悦第三次停下马车。
路旁哭嚎的乞儿攥住她裙角,露出冻疮溃烂的手掌:"夫人赏口热汤……"暗卫的剑锋尚未出鞘,商悦已捏住那孩子腕骨:"虎贲营的缩骨功练得不错,可惜指甲缝里的朱砂没洗净。"
乞儿暴起时袖中寒光乍现,却被商悦早先布置在雪地里的铁蒺藜刺穿脚掌。
她踩着刺客脊梁取下对方耳后的人皮面具,对着月光端详上面精致的牡丹纹:"林家的死士竟用前朝易容术,当真费心了。"
当皇宫的琉璃瓦终于在雪雾中显形时,商悦忽然示意车队拐进竹林。
她解开层层包裹的玉匣,里面躺着从炭翁姜汤罐底刮出的金箔——那上面烙着的,赫然是三省六部的暗印。
"姑娘,宫门到了。"暗卫低声提醒。
商悦将虎符贴着心口藏好,指尖抚过袖中那支镶金箭矢。
箭簇断裂处露出半枚青铜钥匙,与赵将军白日呈上的密匣锁孔严丝合缝。
她望着百丈外森然矗立的玄铁门,忽然听见城楼上传来打更声——那本该戌时出现的梆子,此刻却响得急促如催命。
宫墙根下的积雪突然塌陷半尺。(商悦线)
宫门鎏金兽首在雪光里泛着冷芒,商悦指尖掐进虎符纹路,守卫长刀铿然交错:"五品以下不得面圣!"她忽将镶金箭矢抵在咽喉,琉璃宫墙映出她决绝眉眼:"三年前陛下秋狝遇袭,箭杆龙纹正是这般鎏金错银法。"
城楼梆声骤歇,朱漆侧门轧轧开启。
宦官尖细的嗓音刺破雪幕:"罪妇安敢妄言?"商悦倏地掀开狐裘,露出锁骨处狰狞箭疤——那疤痕蜿蜒如龙尾,与箭簇断痕严丝合缝。
老宦官踉跄后退,拂尘穗子扫落她鬓边珠钗:"你...你竟是..."
"烦请公公转告赵将军。"商悦将青铜钥匙按在守门侍卫刀鞘上,暗印牡丹纹与锁孔重叠,"就说故人来取二十年前埋在梅岭的东西。"话音未落,西北角楼忽腾起狼烟,她袖中赤芍药囊猛地收紧——那是钟逸轩出征前与她约定的危讯。
断崖冰棱割破玄甲,钟逸轩反手将药粉抹在攀岩索上。
谷底喊杀声骤烈,留守亲卫点燃裹着赤芍的火矢,漫天流火映得陈字旗如浴血海。"少主,桐油引至巽位!"亲卫话音未落,钟逸轩已割断绳索纵身跃下。
燃烧的藤蔓在雪地里蜿蜒成火龙,敌军重甲战马惊嘶人立。
钟逸轩踏着倾倒的旗杆凌空翻越,剑锋挑开狼头旗瞬间,怀中赤芍香囊突然发烫——商悦配制的药粉遇热即燃,星火顺风窜上敌将须髯。
"撤!
快撤!"陈将军拍打着火红的胡须栽进雪堆,钟逸轩却突然勒马回望。
东南天际三道狼烟刺破云层,他攥断缰绳厉喝:"轻骑随我奔袭邙谷,余者护送粮草走官道!"
暖阁地龙烘得金箔暗印微微卷曲,赵将军须发结着冰碴撞进门来:"梅岭密匣藏着先帝遗诏!"他虎目迸泪盯着商悦掌中玉匣,"当年钟老将军拼死送出..."
宫墙外骤然响起撞钟声,商悦怀中虎符突然震颤如活物。
她掀开茜纱窗,望见西北天际赤云翻涌似血浪:"将军可识得漠北焚城烟?"
赵将军佩剑哐当坠地:"八百狼烟,焚城示警..."老将军突然单膝跪地,甲胄鳞片刮过青砖:"末将即刻点兵,但边军集结至少需七日。"
商悦咬破指尖在遗诏拓本按下血印:"烦请将军放出风声,就说...就说陛下欲将虎贲营调往邙谷。"她解下钟逸轩的箭囊推过桌案,三十七处暗哨图在烛火里忽明忽暗。
同一轮残月照着邙谷焦土,钟逸轩抹去剑柄凝霜,赤芍余烬在掌心烙出梅枝纹。
亲卫捧着染血的舆图奔来:"陈字旗残部往梅岭去了!"他倏地握碎药囊,赤色粉末随风飘向皇城方向——那是商悦独创的传讯香,遇雪不散,百里可循。
五更梆声敲碎皇城寂静,商悦马车碾过结冰的护城河。
暗卫突然勒马急停,车帘外飘来混着赤芍香的火星子,远处梅岭方向腾起滚滚浓烟,将破晓的天光染成诡异的绛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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