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乱成一锅粥
大乔指尖绞着披帛，终是叹气道："公子一路未曾去过茶馆，难道不知……朝野没了主心骨，如今大乱。"
她眼尾朱砂痣在烛火中艳如血珠，"如今京城都在传……传陛下驾崩了。"
陆渊嘴角一抽。
不至于吧？
小乔突然一拍桌子，嫉恶如仇，震得荔枝冰碗叮当作响："东华门外每日跪着三十多位言官！魏公公拿着玉玺批红，可威风了，可是自古宦官当政，哪有不坏事的？"
"我们有些武功，翻遍旧档……"大乔从腰间香囊取出一卷泛黄密函，"扬州刺史的密信里，就提及陛下的行动。"
陆渊捡起滚到脚边的冰镇荔枝把玩："所以二位认定我是那甩手掌柜？"
"您的马车虽然是再普通不过的样式，但马车内部木材却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大乔突然跪坐案前，“这种富贵，除了天家，怎么会有第二个人。”
琵琶声不知何时停了。
江风卷着潮湿水汽涌进来。
小乔突然拽住陆渊衣袖："那日你沐浴用的龙涎香，分明也是御用……唔！"
她被姐姐捂住嘴，杏眼里急出泪花。
"乔家祖训，如今从商，不得涉政。"大乔目光笃定，"但我们祖父是先帝亲封的扬州监察使，如今看天下即将大乱，也只能尽自己所能！"
陆渊捻起颗荔枝，却是懒洋洋地说："魏卿办事向来稳妥。"
"公子！"小乔急得直扯腰间银链，"今晨我们收到飞鸽传书，说魏公公要调神机营入宫！你难道不怕回宫的时候，就是瓮中捉鳖？"
"让豺狼撕咬时，腐肉才会显露。"
陆渊突然捏碎手中荔枝，甜腻汁水顺着指缝滴落，他只等着做亡国之君。
"回京？现在正是看戏的好时候。两位还是不要担心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乔氏姐妹僵了身体，没动。
"好个忠君爱国。"陆渊忽然揽住大乔纤腰往怀里带，指尖故意摩挲她腰间软肉，"那今夜便由你侍寝？"
他呼吸喷在女子耳后，"听说江南美人最会……嗯？"
大乔浑身颤抖却强撑笑意，发间流苏扫过男子手背："陛下，奴家……并不是这个意思，还请您……"
"不要！"小乔突然掀翻案几，荔枝冰碗砸碎在船板，"我看错你了！"
她哭着扯断腕间银铃，"祖父说陛下计谋长远，不服异族人，乃天底下难得的明君，怎么会是你这种……这种……"
少女哽咽着说不下去，拽起姐姐就要跳窗。
大乔最后回望时，正撞见陆渊依旧坐在榻上，眼底清明哪有半分醉意。
江风送来姐妹争执声：
"他分明故意作践人！"
"傻丫头，你看他碰我时，其实并未真的轻薄到哪里……"
"可他说要侍寝……"
"陛下若要临幸，为何特意给我逃了的机会，他是天子，我们岂能不从？"
"姐姐，你是说……"
"他是在试探我们。"
"那我们不是误会了？"
大乔摇摇头，眼角眉梢带了点疑惑。
京城里来的人，还是天子！
心思比她们不知深了多少……
她也不知道，眼下陛下还没有离开扬州，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两姐妹离开后，和坤才走上来，“陛下，这些舞姬您是否还要……”
陆渊摆摆手。
他也累了，没什么心情。
和坤立刻关了窗子，又让丫鬟收拾地上的东西。
和坤又问：“我们离京大概不过一旬，京城里难不成真的有这么大的变化，那我们要不要赶回去看看，谁知道魏忠贤那老货会不会真的……”
和坤说着自己都笑了，“算了，这人也未必敢真的动天家分毫。”
“陛下，那现在……”和坤有些拿不准这位爷的心思。
陆渊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去。
他本来就不想做什么皇帝，若是这天下真的能乱起来，他才高兴呢。
于是乎，陆渊微微一笑，“我记得，母后最近应该没什么事吧，既然如此，就让魏忠贤那老太监替我主政，母后监国。”
斗起来才好！
陆渊觉得，此时他的样子特别像个任人唯亲的蠢人！
都做到这种程度，回宫的时候，要是没人拿刀指着他脖子要让位，那就是他们太不争气了。
他这次的亡国计划，妙的很！
却不知，和坤一听，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这招……定然是留有一手。
想要把朝廷里那些不干不净的都给一网打尽啊！真是厉害！
他庆幸自己跟着陛下出来了，否则肯定也会落入这盘棋里，这么一想，实在是后怕不已！
与此同时，京都。
文华殿。
魏忠贤正对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抓耳挠腮。
烛泪在青玉笔架上凝结成滑稽的疙瘩，就像他此刻皱成包子的老脸。
纵使掌印太监的蟒袍无比华丽，可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仍如蚂蚁啃噬着他的神经。
"这帮酸儒！"
魏忠贤用翡翠柄放大镜戳着"阉宦当道"四个字，突然想起陛下临行前拍着他肩膀说的"魏卿办事，朕最放心"。
他紧急吸了口气，"不能杀人不能杀人，陛下把政务交给我，那是相信我，不能让陛下觉得奴才不中用。"
窗外骤然传来破锣般的叫骂："九千九百岁爷爷当庭如厕——臭不可闻！"
接着是十几个老臣整齐划一的唾骂声，惊得小太监一不小心打翻了砚台。
"督公，要不要……"
东厂千户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却见魏忠贤咬了咬牙："不可！陛下的仁政，奴才虽然没那么大的胸怀，但也不能坏了规矩！神机营都进宫了？让他们把这群臭文官撵出去！"
当小太监战战兢兢呈上密信时，魏忠贤又撕了一封骂他猪狗不如的奏折。
蜡封剥落的瞬间，他瞥见"放手施为"四个字，眼眶突然湿润："陛下懂我！陛下这是知道老奴受委屈了啊……"
全然忽略后面还有句"该逼宫时莫迟疑"。
老太监捧着信笺对着扬州方向三叩九拜。
朱砂笔在《裁撤东厂疏》上歪歪扭扭批了"你放屁"！
陛下对他，那可是信任有加！
绝不能让这群文官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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