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这朝局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沈襄浓脸一红,抿起丹唇,片刻道,“有名无实,算不得兄嫂。”
许之洐的手抚向她的脖颈,她的脖颈便着起火来,烫得厉害。许之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父亲此时还在御前为太子磕头卖命呢。”
“殿下若......襄浓便与父亲讲,请父亲支持燕王殿下。”沈襄浓气息急促了起来,她紧紧盯着许之洐,迫切地想要从他的神情中得到一丝肯定。
“哦?”许之洐微微一笑,幽黑的凤眸深不见底,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沈襄浓的后颈不断摩挲。
沈襄浓的心怦怦狂跳不止,她简直要失控了,因而急急表明态度,“殿下若相信襄浓,襄浓定说服父亲。”
许之洐阅人无数,他心里清楚沈襄浓的反应意味着什么。只是这未免有点过于突然了,难免怀疑她是不是许鹤仪安插到他身旁的奸细。转念之间,已是想了许多。因而便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他带着微微的笑意,一动不动地盯着沈襄浓的眼睛。
“襄浓没有条件,只想做燕王殿下的女人。”沈襄浓被他看得心口一烫,盈盈美目一时间眼波流转。
“他日许鹤仪登基,你便是帝王的妃嫔了。”许之洐神色复杂,灼灼的目光似一把尖刀,似要将她剖开,说出口的话却漫不经心,“我只不过是个封王,风评也差得很。若跟着我,可是亏大了。”
他一时想起来自己昨日还对姜姒说“跟着我,不亏”,今日便调侃沈襄浓“跟着我可是亏大了”,不免嗤笑出声。
沈襄浓抬起那双明亮的柳目,大胆地看着他,话说到这份儿上,反倒落落大方起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丢脸的话,早便丢尽了。
于是她脱口娇嗔道,“襄浓只想听从自己的心。”
“想做我的王妃?”他唇间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名分是殿下给的,襄浓没有想那么多。”
“你嫁到东宫的时候,整个长安城的人可都瞧见了。若是跟了我,不过只能做个见不得人的侍妾罢了,你可愿意?”
沈襄浓脸色一白,她因原本未料到今日会见到许之洐,猛然见到,便昏了头。怕再见到他又不知是什么时候,周遭有没有什么外人。这种单独相处的机会实在少之又少。故此,她才急于表明自己的心意。但见他神色平稳地打量着她,又说着这样叫她心凉的话,一时又后悔起来,便怔在那里。
侍妾?
她本是太傅家的千金小姐,竟要从太子宝林沦落为一个侍妾吗?
许之洐敛起语中的寒气,笑道,“天儿热,沈宝林莫要昏了头。”摇起折扇便下了马车。
沈襄浓一时回不过神来,可是等许之洐下了马车走了,她又慌里慌张地掀开帘子去看他。他身子颀长,一身绀蝶色常服,在腰间束了赤色玉带,垂下长长的玉诀流苏来,随着他慢条斯理的步伐轻轻晃动。
多么丰神俊逸的人呐,多么风华绝代的人呐!可他缓缓登上了未央宫宣室高高的台基,连回头看她一眼都不曾。
她方才滚烫的心、滚烫的脖颈,一时便凉了下来。
*
沈襄浓从宫里回来后,便写信派亲信送去母家。再过一日,沈太傅便称病不出,其门生故吏便也找了不少理由退出了朝堂辩论。
此时,西北白蛇教东伐,又接连攻下了西北几个要塞。连同西南的白蛇教也开始攻城掠寨,势如破竹。原先天子派往西北的几位将军力战不敌,连连败退。如今真可谓是内忧外患。
乾朝建始十一年七月末的易储之争与御前辩论最终转为商议派谁去西北带兵打仗的问题。
有老将便在朝堂上提起前大将军赵世奕来。
前大将军赵世奕曾叫嚣称若由他去平叛白蛇教,那简直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但仔细琢磨,赵世奕骁勇善战大半生,精通各种兵法,既能排兵布阵,又极擅游击。此话看似大放厥词,然则所言不虚。
只可惜,一员猛将就此下落不明。天子有意将赵世奕寻回使其将功折罪,曾派人极力搜捕,然而遍寻整个乾朝疆域竟都查无此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原本赵世奕因东宫丑闻被流放,途中竟被人劫走,是死是活俱不清楚。但原本追随赵世奕的将领却纷纷倒向了燕王许之洐。因而,在本次易储之争中,文官占多数的太子一党终究体力上不及燕王党,留在最后的基本都是许之洐的武将要员。
若没有那次丑闻,牵连了东宫与皇室宗亲,只怕区区白蛇教还未成什么气候,便被赵世奕拿下了。东宫有最大的军权与最强的将领,他日荣登九五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又怎会生出今时今日的易储之争。
大概也正是为此,椒房宫皇后才将亲侄女儿顾念念嫁与许鹤仪,一为保住顾家外戚的权势地位,二为监督拉拢许鹤仪,他日顾念念一旦诞下子嗣,便是名副其实的皇长孙,是要成为乾朝下一代储君的。
否则,按理说,许之洐才是皇后嫡子,皇后没理由将侄女嫁给他人做太子妃。
但顾念念怀有五个多月身孕的这个胎儿,脉象却不怎么稳。先前皇后便派宫里老道的医官来保胎,也不知能不能顺利挺过十个月落地。但宫里的医官近小半个月再没有来过,每日不过是东宫的医官来把个平安脉,开一些寻常的补药罢了。
因而,椒菽殿这边也并没有什么异样。
日间,姜姒去了椒菽殿学习琵琶,恰遇顾念念的母亲从内殿出来。姜姒从前不曾见过顾念念的母亲,今日头一回见,顾母待姜姒倒是和气,拉着手说了好一会子的话。
不过是,“良媛与太子妃年纪相仿,太子妃虽痴长几岁,到底从前在闺阁之中不曾见过什么世面,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良媛要多担待。”
或者是,“以后进了宫,你们姐妹都是要相互扶持的。太子妃如今有了身孕,身子不方便,你呀,多帮太子殿下看顾着点儿。”
要不就是,“臣妇这回来,专门带来了极新鲜的荔枝,这可是宝贝呀,整个乾朝也只有滇桂和岭南才有。太子妃的哥哥专从滇桂带回的,一路上快马加鞭,又拿冰桶仔细镇着,到长安的时候,还跟刚下树的时候一样,新鲜着呐!”
顾母说完,便微笑着屈身浅浅施了一礼告退,姜姒谢过顾母,已有侍婢挑开了竹帘。
她便先去给顾念念请了安,见顾念念不太精神,靠在绣榻上脸色也蜡黄黄的。见了她来,笑着招呼道,“母亲都与你说过了,快来尝尝吧。”
“太子妃身子还好吗?”
顾念念笑着点头,略见丰月臾的手轻轻揉摸着隆起来的肚子,“好着呢,就是小家伙太调皮了,动来动去的,叫本宫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姜姒笑道,“调皮也好,说明小皇子身子健健康康的,但就是要累坏太子妃了。”
顾念念娇嗔道,“哪里就知道是小皇子了?”
姜姒道,“嫔妾前日随殿下进宫,偶尔听人讲,燕王那一边总揪着殿下身子不好这个由头不放,恐江山后继无人。因而殿下这边的人可都指望着太子妃腹中的这一胎呢。”
“他们还说什么?”顾念念一时失了神,手攥紧了帕子,喃喃问道。
“还说,也正是因了太子妃腹中的小皇子,陛下才迟迟不肯易储。”
顾念念闻言,眸色间有一瞬的黯然稍纵即逝,旋即阖上眸子叹气,“他们竟这样逼迫殿下!”
姜姒一时也无话,不过是陪顾念念坐着。
再过了好一阵子,素芫说乐伎们已经备好了,就等姜良媛了。姜姒这才告了退,去与乐伎们一起弹奏琵琶去了。
轻拢慢捻,转轴拨弦,她第一次弹琵琶,实在是呕哑嘲哳,难听极了。
这一日,白芙依旧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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