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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是他的孩子


姜姒不说话,他便一直立在那里,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往前走一步。

他的貂裘里是未换下的冕服,腰间佩挂着的赤绶四彩若隐若现,身后的周叔离双手捧着他的青玉/珠七旒冕冠,想必是驱傩击鼓之后,便往长乐殿赶来了。

他垂眸定定地看着姜姒,问道,“你可会赶我走?”

姜姒道,“我正好有话要与殿下说。”

她扶着腰往殿里走去,许之洐解开貂裘扔给周叔离,先一步去搀着她的手臂。

姜姒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拨开,一个人徐徐到了案前。

这案几还是那张黄铜雕花案,她曾在这张案上受到他数次的折辱,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人的一辈子这么短,不必什么都记在心里。

他小心地护着她落了座,她总喜欢靠在那张鎏金花木窗边,此时也照旧靠在那里。

还不等她说什么话,许之洐已经问起来,“今日宫里驱傩,可有吵到你和孩子?”

姜姒轻轻摇头,“不曾。”

“我近来总去修陵,来得便少了,你不要怪我。若有什么短缺的,便叫伯嬴去跟伏良人要,她什么都会给你。”

姜姒只是淡淡道,“没什么短缺的,我很好,你不必总来。”

“你可想好了孩子的名字?我一直在想,也一直在挑选。”许之洐自怀里取出一卷锦帛来,“你看,我最满意的是这三个,但却拿不准你喜欢哪个。阿姎,你来选一个。”

姜姒垂眸向那锦帛看去,上书许昭时、许秉德、许牧云三个名字。那是许之洐的字迹,一笔一画都写得苍劲有力。

见她看过来,似是有了一些兴致,他赶紧解释道,“‘惜往日之曾信兮,受命诏以昭时’,取名昭时,但愿他将来昭明时世,令社会清平。”

“‘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取名秉德,是愿他将来为人秉正,尊德乐道,受子民爱戴。”

“‘有扈牧竖,云何而逢’,名为牧云,是愿他这一生都能自在快意,不受礼法拘束。”

他眼里闪着光,讨好似的征询姜姒的意见,“你最喜欢哪个,我们便取哪个名字,都听你的。”

殿外是爆竹声噼里啪啦地响,那蓟州城千家万户的烟花断断续续地窜到夜空,又“轰”地一下炸裂开来,隐隐能听到有人兴高采烈地击掌欢呼。

殿内却是良久的沉默。

许之洐原本期待的神色也慢慢平静下来,“你若嫌不好听,我再重新取几个。你若累了,便早点歇下,我来守夜。”

他向来张扬暴戾,姜姒极少看见这样温和小心的许之洐,心头一软,只是浅笑着看着他,轻声道,“便叫他裴昭时吧。”

许之洐面色一白,心头随之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似是洪水猛兽般要将他吞噬个干干净净。

他脑中一片空白,喃喃重复道,“裴昭时。”

殿内一时又开始安静起来,案上的红烛摇摇曳曳,姜姒能听见外头落雪的声音,能听见烟花在空中爆裂的声音。

她朝窗外看去,窗棱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这个年关,她的裴哥哥是再也过不去了。

许之洐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黯淡,半晌才笑叹,“是他的孩子。”

曾经他亲手杀死自己的两个孩子,一个才一个月,一个才三个月余,将将成形。他那时不知道怜惜她,待他真的想要怜惜她,想要她再给自己生一个孩子时,她却再不曾有过身孕。

她说他手上沾满了血,原是对的。

再往后推算去,徐安送家人子进宫宴饮那日,她偷逃出宫便与裴成君过了夜,后来这番出逃匈奴又有了八九日之久,如此,那必然是裴成君的血脉了。

姜姒收回目光,双手摩挲着暖炉,垂下眸子盯着那黄铜雕花案出神,“宫里的传闻原没什么错,这是裴成君的血脉。”

她补充道,“但若是女孩,我便亲手溺死她。”

许之洐心间刺痛,眉心微蹙,无力问道,“为何?”

她悠悠叹道,“怕遭歹人惦记,毁她、囚她、折辱她。”

许之洐面色一白,喉间发苦。他想要告诉她,即便是裴成君的孩子,他也会善待,因而说道,“阿姎......”

姜姒兀自打断了他,“殿下还是叫我裴夫人吧。”

许之洐眼底薄薄的悲凉浮漫出来,他讪讪地收回那锦帛,喃喃重复道,“裴夫人。”

杳远又浑厚的钟声在午夜响起,沿着金光红灯缀点的长街,传遍了整个蓟州城。

许之洐垂下头来,好一会儿才笑着道,“蓟州习俗,除夕夜要吃饺子,陪我一起吃顿年夜饭吧!”

姜姒摸着肚子没有说话,候在一侧的周叔离见状便退了出去命人煮上饺子。

不多时,桃枝与桃蔓穿着新做的棉袍欢欢喜喜地进了殿,手中端着两盘热腾腾的饺子与屠苏酒置在黄铜案上,又喜眉笑脸地伏地磕起头来,“子时了!恭祝殿下与表小姐喜乐安宁!新岁新禧!”

许之洐笑笑,示意周叔离赏赐金袋子,桃枝、桃蔓领了赏欢欢喜喜地告退了。

许之洐夹起饺子,原本要喂给她,终究还是讪讪地放下了,“特意命人包的牛肉馅儿,你尝尝。”

姜姒没有扫他的兴,依言夹起饺子细细尝了。饺子是牛肉馅儿的,咬开一角便轻呲出一汪汤汁来,味道也十分鲜美。

见她吃下,他长舒了一口气,自顾自斟了一角觞屠苏酒朝她举了杯,说着新年贺词,“一岁一礼,一寸欢喜,但逢良辰,顺颂时宜。”

一岁一礼,一寸欢喜。但愿把这悠悠岁月当做上天的赠礼,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都要欢欢喜喜。

姜姒记起册封良媛那一日,顾念念命她为燕王敬酒,他也这样举着角觞朝她举杯。那时她小产没多久,他替她饮下了酒。

“已经是新的一年了。”他望着窗子上映着红彤彤的烟花,乍然升起复又归于寂灭。“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不好。”她笑着说道,神色平静。

那牛肉饺子慢慢凉了,原本一个个圆鼓鼓的小饺子此时都皱皱巴巴起来。

那温好的屠苏酒,也已经凉透了。

姜姒轻声道,“我还有件事要与殿下商量。”

他掌间捏着角觞,“你说。”

“昭时是裴家的子嗣,出生后便送回裴府养着罢。”

夜阑人静,外头的鞭炮声逐渐小了起来,空中只有零星的烟火发出微弱的啪啦声。

“你若留下,便能送他走。”

“是,我留下,我要给定国侯守孝,留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许之洐鼻尖泛酸,那牛肉饺子与屠苏酒无论如何都再吃不下去。

炉中的炭火烤得人津津生汗,他那一身诸侯王的冕服越发束得他如坐针毡,再如何都待不下去了,因而起了身,只是点着头叮嘱了一声,“嗯,那你好好养胎。”

他掀开竹帘缓缓走出了长乐殿。

那略显苍凉的背影,令她心里莫名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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