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灭她伏家九族
殿内还在僵持着。
忽听周叔离进殿禀道，“陛下，太后娘娘来了。”
紧接着顾太后便进了殿，身后跟着昭君嬷嬷并几个随行宫婢，举止之间凤仪万千，威严十足。
许之洐疲怠起身，微微点头，开口时声音低沉沙哑，“母亲真是消息灵通，这宫里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顾太后泰然笑道，“事关国祚社稷，孤怎能不管。”
苏婵赶紧道，“太后娘娘，良侧妃献给陛下的袍子龙眼缺失，还要诬陷婵儿偷袍上的珍珠，婵儿冤枉，太后娘娘可要给婵儿做主......”
顾太后一来，伏良人心里便有数了。顾太后是苏家的支持者，苏采女若做了皇后，这后宫大权自然会回到顾太后手里，她焉有不帮苏婵的道理？
何况，无利不起早。这大老远地赶来，难道是来给自己主持公道么？
伏良人虽心知肚明，但想着许之洐尚在，总要去辩白一番。不然，但凡顾太后给她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伏家满门也必然要因自己获罪。
因而伏良人道，“太后娘娘，是不是诬陷，倒不难查。”
顾太后施施然坐下来，似笑非笑，“你想怎么查？”
伏良人道，“若太后娘娘与陛下允准，只需在这大殿之中搜上一搜。”
苏婵此时又蹦了出来，嘟着嘴巴道，“婵儿不怕搜！但若良侧妃搜不出来，可愿意认罚？”
那珍珠极小，若是吞了咽了，抑或滚到犄角旮旯了，又如何自证清白。苏婵既能说出这番话来，必定做了充足的准备。
伏良人望向许之洐，他倚靠在榻上，单手抵着额头，面色苍白，眸子半阖，看起来衰惫无力。
豁出去了，伏良人想。不查，必要服罪。查下去，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因而她道，“自然。”
顾太后轻笑一声，朝外吩咐，“搜。”
但凡是周叔离抑或伯嬴带人搜查，她也有七八分的胜算。
然而进殿搜查的都是顾太后的人，伏良人闭上眸子，她已经预见到自己的结局了。
不要说自己与后位无缘，怕是连伏氏一族都保不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每一分一秒对伏良人而言都是酷刑。她的心怦怦乱跳，她多想此时许之洐能过来跟他说，“良人，朕信你。”
可是他没有。
他也觉得伏家的势力过大了么，他也觉得伏家该拔除了么？
伏良人多想此时回到伏家去，回到母亲的怀里，告诉母亲，她宁愿从来不曾进宫，宁愿从来不曾进王宫伴读，宁愿从来都没有那场荷花宴。
她真想亲手给那个乘着一叶兰舟于荷塘中高歌的伏良人一巴掌。
她要痛斥那个无知的伏良人：你干什么不好呀，你是燕国御史之女，你要嫁人，上门提亲的人必定踏破门槛。你只需找一个世家公子，恩恩爱爱安安稳稳地过这一生不好么？非要进宫趟浑水！你真是个痴的！傻的！
可女子向来慕强，权力也的确是一味最强力的媚/药。
年少时，她非要与宴清清争个高下，比一比谁能留在燕王身边，比一比谁位份高，比一比谁过得好。
她与宴清清两个人，真真儿是自掘坟墓。
再往回看，当年与她俩一同进宫伴读的裴初娉那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她总以抱恙为由远离王宫，后来也如愿嫁给了辽西郡人卫邦原。
最初她颇是不解，裴初娉出身侯府，怎就嫁了个六品部院主事，真是没出息。
但卫邦原许了裴初娉三书六礼,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明媒正娶。
那是伏良人与宴清清都没有的。
裴初娉才是真正好命的女子，他的夫君贤良方正，学通修行，志节清白。
听闻他们夫妻琴瑟和鸣，不曾纳妾，还生了一对健健康康的龙凤胎。
而自己呢，即将面临滔天大祸。被囚在北宫的宴清清，只怕不日也会身亡命殒。
她想去朱雀殿，去朱雀殿扑在姜姒怀中好好地哭一场。告诉姜姒，她没有争来后位，反倒要把伏家搭进去。告诉姜姒，她怕了，也累了、倦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先是将苏婵带去屏风之后搜身的婆子禀道，“回禀太后娘娘，苏长史身上什么都没有。”
很快，那些搜查内殿的宫人亦来复命，“回禀陛下、太后娘娘，奴婢们遍寻甘泉宫，不曾发现有什么珍珠。”
伏良人心里百味杂陈，可见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故人的话怎会有错。
顾太后眼中戾气顿起，厉声喝道，“大胆伏良人，你可知自己犯下的是大不敬之罪！”
伏良人伏地道，“臣妾再蠢，也不会拿自己缝制的袍子坑害自己。臣妾待陛下的心意如何，陛下自然明白。只求太后娘娘与陛下开恩，不要牵连伏家。”
顾太后唇边暗含轻蔑，冷然道，“按我朝律法，颠越不恭，大逆不道，可要株连九族。”
果然如此。
伏良人骤然抬头，这哪里是算计她伏良人自己，这要的是伏家九族的命。
要借这件不起眼的龙袍，铲掉伏家在长安的势力。
伏家随燕王西伐，到长安扎根不过才三个月，便照人嫉恨至此。
她与苏采女并无什么深仇大恨，到底是多狠辣的心，才干得出这样的事来。
仔细想想，苏采女要借顾太后之手位极后宫，顾太后又借苏采女之手铲掉伏家，好令顾家外戚在朝堂之中一家独大。
真是一手好算盘。
真是好一出无中生有。
好一出上屋抽梯。
伏良人回过神来，肃然叩首道，“臣妾愿以死谢罪，只求陛下与太后娘娘开恩，放过伏氏一族。”
“陛下，”顾太后云淡风轻笑道，“良侧妃虽愿以死谢罪，但到底伏氏一族清白不了，依你看，该如何处罚？”
许之洐神色阴郁，本就发白的脸看起来更为可怖，令人忍不住退避三舍，开口时亦是没有半点笑意，“不过是件袍子，与伏氏一族有什么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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