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算计伯嬴
墨娘的人打听到了消息，便赶紧到了椒房殿回禀。
摒退了殿内侍奉的闲杂人等，墨娘才附在苏采女耳边道，“娘娘，昭时公子是陛下血脉，千真万确。”
虽一早已然预料如此，但这消息真的被查实的时候，苏采女仍旧愣怔了好半晌，“当真？”
墨娘胸有成竹，此时点头咬定，“奴婢以项上人头担保，确确实实。”
见苏采女不慌不忙地靠在榻上，她便徐徐解释道，“奴婢的人不止在宫内遍查王宫旧人，好去寻得蛛丝马迹。更是连夜往燕王宫送信，嘱咐那边的人彻查。永宁三年昭时公子中了蛇毒，险些没了。当时王宫侍奉的医官不少，提出唯有取血亲的血为引子才有希望救回来。”
“当时还是王后护卫的郎中令请命前去裴府请侯爷进宫，竟被王后拦住了。”
苏采女秀眉蹙起，“她为何要拦？”
墨娘笑道，“因为知道昭时公子与裴家毫无关系，唯一的血亲便是陛下。”
“果然，那夜再无人出宫。”她继续说道，“事关重大，娘娘若不放心，便将郎中令召来一问便知。”
苏采女长舒一口气，恍若梦游般喃喃问道，“陛下对子嗣一向看重，若真如此，竟能允许自己的孩子流落燕国吗？”
墨娘仿佛已洞知一切，“所以，这才将昭时公子接到了长安呀！”
苏采女好半天回不过神来，“竟有这样的事。”
既然如此，裴昭时必须死。
他做过永宁帝的龙辇，又是许之洐的儿子，如今虽以定国侯世子的身份养在宫外，说不准什么时候便接进宫中认祖归宗了。
尤其，尤其她的儿子许怀信又被许之洐不喜。
仔细想来，过去这几年，每每许怀信与裴昭时在一处时，许之洐莫不对许怀信嫌弃、斥责。他嫌弃许怀信吃太多，顽劣又不肯读书，什么都是裴昭时好，什么都是许怀信不好。
原来竟是这样。
许之洐偏爱姜姒到什么地步，苏采女怎么会不清楚。而今既然查清裴昭时是姜姒的孩子，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许怀信这样顽劣的性子，迟早有一日要被裴昭时取代。
裴昭时若不死，日后必是心腹大患。
苏采女怏然难平，事关重大，不得不查个确凿才稳稳妥妥。
这样想着，便问道，“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墨娘忙道，“快到酉时了。”
酉时是禁卫军黄昏前阖宫巡逻之时，算一下，这时候也快到椒房殿了。
“禁卫军可过去了？”
“还不曾过去。”
“那便寻个由头请郎中令进殿叙话。”
墨娘应了，便先一步去了椒房殿外候着。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果然见伯嬴率禁卫军来了。墨娘忙笑着迎上前去，“郎中令留步。”
伯嬴与禁卫军皆停了下来。
墨娘笑道，“太子殿下在椒房殿嚷着要学功夫，娘娘想着郎中令武艺高强，正好这个时辰差不多路过，便差奴婢来请您，教太子殿下几个把式便是。”
禁卫军日常巡逻，除了守卫宫禁，便是在各宫各殿有突发事宜时及时处理。因而教习太子殿下武功，倒不算超出禁卫军的职责范围之外。
伯嬴便也应了，交代了中郎将几句，便随墨娘进了宫门。
他是第一次进椒房殿，椒房虽名为“殿”，实际很大，光是宫阙楼台便有好几重。沿着连廊进殿，殿内也要比朱雀殿富丽堂皇数倍。
自平阳宫事发以来，伯嬴便对姜姒以外的人都生了戒心，此时进了殿却不见太子，伯嬴顿时起了戒备，手按剑鞘之上，站在殿门处的长毯上不肯再进一步，问道，“太子殿下在何处？”
墨娘笑道，“殿下顽皮，定是跑到后殿去了，郎中令稍候片刻。”
说着便挥手示意一旁的宫婢，“太子殿下方才还在吵闹，如今郎中令来了，还不快去请殿下过来。”
那婢子应了，便笑着往后殿去了，叫道，“太子殿下，郎中令来了，您快出来吧！”
伯嬴见殿内不曾有异，暂时放下心来。谁知从长毯两旁霍然扑上来四个粗壮宫人，将他扑在了地上，死死地按住。
伯嬴脑中轰然一响，随即喝道，“大胆！”
这四个宫人力道极大，发了狠地压住伯嬴，伯嬴丝毫挣脱不开，听着有脚步声施施然走近，来人笑道，“知道郎中令不好请，不得不想点法子，郎中令请勿怪罪。”
听是苏采女的声音，伯嬴便道，“皇后娘娘如有吩咐，末将不敢不从，这又是何意？”
苏采女嫣然一笑，“本宫找你来，是有点私事要问。郎中令若是如实禀了，本宫自然放你回去。但若嘴硬，本宫也不得不让你受点罪了。”
伯嬴挣得面色通红，额际青筋暴突，冷着声问，“娘娘要问什么？”
苏采女俯下身来，凑在伯嬴耳边低声问道，“昭时公子到底姓裴还是姓许啊？”
伯嬴心里一惊，苏采女问起裴昭时的身世，又寻个理由将他骗进殿里，必然是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娘娘说什么笑，裴昭时，自然姓裴。”
苏采女使了个眼色，一个年长些的宫人便拽住伯嬴的发髻将他的头颅迫起，伯嬴这才看得见苏采女的脸。
她与姜姒原是有几分相似，但自从做了皇后，不管是妆容还是衣着，俱是往雍容端庄上打扮。
尤其高髻之上钗钗环环，环佩叮咚，脸又涂得白，唇又点得红，与姜姒再没有一丝相像之处。
甚至看着有些可怖。
大抵是相由心生罢。
若是不曾被人算计，十个八个这般粗壮的宫人都不在伯嬴话下，只是如今被按在地上挣脱不得，因而问道，“娘娘要动用私刑？”
苏采女掩唇笑道，“郎中令乃天子手足，是朝廷命官，本宫岂会动用私刑。”
见伯嬴正凝眉冷冷地瞪着她，苏采女便又哑然一笑，“郎中令嘴硬，本宫自然有法子让你开口。”
言罢打开手中的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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