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怒
沈意窈放下杯子的时候，身子都软了，双手因为身体不舒服，止不住的抖。
“好了，二少，签约吧。”她擦了额边淌下来的冷汗，道。
宋斯未见她逐渐发白的嘴唇，依然玩着打火机，对何景谦却不耐烦起来，吼道，“瞧你这堆破事，烦不烦？赶紧解决了！”
何景谦丝毫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对沈意窈说，“我刚才说的是，你赔不是了，我考虑一下，并未说就同意签约。”
沈意窈脸上依然耐心微笑，“还有什么要求，二少一并说出来吧。”
她向来只安心在公司做设计，很少出去见客户，但是搞人的客户她也听过不少，只是她今天人太不舒服。
何景谦将那么大只的德牧抱到身上，摸了摸它脑袋，问：“你不喜欢皮蛋？”
她摇头，强忍着这只狗靠近带来的害怕，“并没有，只是刚才它出现突然，个子又大，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那你摸摸它！”他道。
犹被人当头一棒，沈意窈几乎石化。
她怕狗，很怕很怕，是深入骨髓的那种怕。
不过现在和当年那次不一样，这里那么多人，就算被狗咬了，她也死不了。
但如果被狗咬一口，能让她签约，也不亏。
她咬紧后槽牙，将纤细的手对狗头伸了过去，偏偏这手因为身子不舒服抖得厉害。
她尽力控制了也没用。
何景谦见她发抖，当场就笑了。
宋斯未听见笑声，睨了他一眼，依然心不在焉玩着打火机。
他在意沈意窈的样子，何亦程都看出来了。
从沈意窈跟人敬酒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萦绕在她身上。
要换做是别的女人，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他脸色都那么难看了，显然对何景谦不满，只是碍于栀楠在，不太好为沈意窈出面。
沈意窈才刚抬手，德牧就目光警惕地看向了她。
它张嘴哈气，吐着舌头，露着獠牙，歪着头，时不时上翻的嘴角和它乌黑色的毛一样，霸道凶狠。
她快速触碰到他的脑袋，笑容和语气都相当僵硬，“皮蛋，你叫皮蛋对不对呀？”
下一秒，德牧一声吠，粗大的嗓音，还是吓得她一抖。
何景谦也是见她可怜，让她坐下，又指了指桌上一份牛排，“它喜欢吃牛排，麻烦你切成块，喂它吧。”
宋斯未搁在桌上的手，挠了挠后脑勺。
“何景谦！你够了！”何亦程凶他。
何景谦道：“哎呀哥，我帮她和皮蛋熟悉呢！”
“吃完牛排，赶紧签约，不然我削你！”何亦程道。
沈意窈有些失去耐心了，她豁出去了。
几下将牛排切好，用叉子叉了牛排递给狗。
何景谦赶紧劝住，“别用叉子，用手，这叉子要是伤到皮蛋怎么办？”
她低眸轻笑出声，睫毛轻颤，“当然。”
话毕，将叉子丢在桌上，手捏着牛排朝狗去，“来，皮蛋，吃肉。”
德牧多看了她两眼，将肉吃了下去。
几次喂下来，本以为没事了，却不想这狗越吃越急，最后汪地一声着急叼走肉，把沈意窈两手指瞬间咬出血来。
害怕加手上突然的同感，她叫出声来，脑子里电击般迅速闪过一些零散的回忆画面来。
桌上那打火机咔哒咔哒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何亦程当即拍着桌子站起来。
包间里突然就闹腾了起来。
李主管见状也赶紧过来替她说话，好趁机逼何景谦签约。
指尖的鲜血滴在红色的裙子上，两红色融到一起，丝毫也看不见多余的颜色。
何亦程催着何景谦赶紧签约了，带人去医院。
何景谦死活不肯，抱紧狗子说，“我又没说她做了这些，我就答应跟她签约。”
他看向李主管，继续说，“我女朋友有个妹妹也在你们公司做设计，叫胡琳霖的对吧？我忽然发现她的设计稿更好。这个女人不喜欢宠物，听说在公司里也横行霸道，欺负人，这种人的设计，都没有感情，不好。”
胡琳霖？
沈意窈笑了。
绕来绕去，最后就是这么个逼话。
她抽纸擦了指尖的鲜血，随手丢在桌面上，“早说你要签的人是她啊，我也用不着跟你这智障在这儿耗这么久。”
她拍着桌子，正要起来，一时身子无力，又倒了下去。
休息一秒，她重新积蓄力气，咬牙撑起身子踉踉跄跄往外去。
她后悔。
沈槐有没有钱治病，是死是活究竟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如果不为他，就她平时的工资，够她在江城生活得好好的。
她何必难受成这样了，还来受这样的刁难。
沈槐当年是怎样对她来着？
他想要她死吧？对，小的时候，沈槐一心想把她带去外面，或带去山里，想她死得远远的，死得杳无音讯，无人知晓。
她一手扶墙，一手捂住右侧大腿，哭着往卫生间去。
何亦程还在骂何景谦。
宋斯未看着沈意窈离开的房间，蹭的一声站起来，不耐烦地将打火机丢在桌上。
一言不发，可谁都知道，他这顿饭吃得不高兴了。
包间里各个都绷着张脸。
栀楠本就心不在焉，现在也更没兴致了。
她拿了外套和包往外去，经过何景谦身边时，拍拍他肩膀，“饭吃了，礼物也收了，你不是要乘机去国外看你小女朋友的服装展么？一路顺风，但你狗咬了人，别忘了赔医药费。”
刚到门口，宋斯未跟过来，抓住她胳膊，“你今晚是不是又约了他？”
她挣开他的手，“我的事，你别管。”
说完她就走了。
这相当于默认。
门刚关上。
宋斯未后槽牙咬得咯吱响，听着何景谦絮絮叨叨的声音，他插在裤兜里的双手握成拳头，忽猛地转身，使尽力气，一脚踹向何景谦凳子。
何景谦当即从椅子上摔下来。
宋斯未指着他，“好好一场生日宴，被你造成什么鬼样子了？趁早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宋斯未一场暴怒，包间里的人吓得各个不敢出声，唯独那条狗吓得乱叫起来。
何景谦还在懵逼为啥时，宋斯未早已阔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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