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疤
沈意窈靠在洗手池前，用力将指尖的鲜血挤出来，然后用水冲洗。
她很不行了，又累又难受，头上的冷汗一颗一颗滑下来。
或许好好吐一场，人会轻松些，于是去了里面，手指伸去喉咙里面狠狠抠了一把。
宋斯未离开包间后就直接往餐厅洗手间去了，沈意窈出去的时候，他注意过她离开的方向。
他早看出来她不舒服了。
大抵是昨晚淋了些雨，有些着凉。
他两步并作一步，到了地方，就守在女洗手间门口。
心绪烦乱间，下意识想抽支烟，但想到那个女人，又把这念头给断了。
他双手插口袋里，身子靠在墙边，目光盯着女厕里面，并仔细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等了好一会儿，就是没见人出来。
他站直身体，干脆直接往女厕冲了进去。
“沈意窈！”
里面安静，没听见什么动静。
直到看见一扇半掩的门，他推开门，就看见这女人靠在门边晕倒了。
这女人惨白着脸，脸上脖子上冒着密密麻麻的冷汗，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被狗咬过的指尖鲜血依然在往外冒。
“沈意窈！”
他晃了晃她，见她没反应，手掌抚上她额头，他眉心瞬间锁死，当场将她打横抱起，往外去。
外面刚好进来的两个女人，看见个男人在里面，吓得一声尖叫，然后便骂骂咧咧起来。
宋斯未置若罔闻，三两步就抱着怀里的女人出去了。
李主管还在餐厅门口等着，恰好看见宋斯未抱着沈意窈出来了，有些搞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想说些什么，奈何宋斯未走得又急又快，脸色又难看，他只好闭嘴。
沈意窈迷糊中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来了，一路上颠簸得厉害。
她疲倦地抬了抬眼皮。
雨还在下。
夜幕下，广场上的灯光似乎都因为雨水变得模糊。
可即使灯光模糊，这个男人的下颌线也清晰硬朗，一点儿也不柔和。
宋斯未打开后座车门，将她放下，扶着她躺下的时候，才看见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你开心了？”
她声音嘶哑无力。
他怔了怔，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她的语气竟然那么难过，失望。
没说话，没多想，他脱下自己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抽了厚厚的纸巾，缠住她的指尖，随后关了车门。
没多久车子就开动了。
宋斯未在不违章的情况下，将车速开到了最快。
要命的是这个点的堵车，每次停下，他都烦得直想抽烟。
闲暇时，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头的女人。
她又睡过去了。
可即便睡过去，依然眉头紧锁，手掌紧紧捂着右侧大腿。
他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的车流。
脑海里一遍遍过着，所有他见过的她的样子。
她总是一副放肆开心，无忧无虑，目中无人的样子。
他从不知道，她也会这么倔犟，这么忍气吞声。
本以为，她根本不会受何景谦的刁难，搞不好转身就潇洒走了。
可事实跟他猜想的完全相反。
到医院后，他直接把她抱去了心内科住院部，单独给她腾出一间病房。
找来值班护士帮他擦身子换了身衣服后，他把药也开出来了。
宋斯未在众目之下，抱了一个女人来医院，还安置在心内科，即使值班人员没有几个，也还是引起了一阵议论。
他不在乎，只安静待在病房里，亲自为她扎上点滴。
然后就在边上坐着，安安静静看着她，看着她十分不安的睡颜。
有护士进来过，说他不值班，让他去休息。
他摇头拒绝。
他不说话，沈意窈剩下的药水也早被他拿过来了，护士也不好说什么，走了。
沈意窈睡着后，右手总是有意无意往右侧大腿上碰。
实际上，她右侧大腿上有一块女人半个拳头大的疤痕。
他第一晚和她睡在酒店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只是一直没有过问的机会。
直到今天看见她那么怕狗，宋斯未心里大概有数了。
沈意窈包里手机响个不停，铃声不大，倒也不吵，他本懒得管，最后还是从她包里拿了手机出来看了一眼，是司凝的电话，还有几条林立盎的微信。
但他不知道她密码，看不见内容。
正想着，司凝又打了过来。
他接起来说，“沈意窈没事，已经在医院住下，你明天带两件她换洗的衣服过来，我没见到她身份证和社保卡，你明天一并帮她带过来，办理住院。”
宋斯未语速很快，语气又冷，司凝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哦了一声，宋斯未便挂了电话。
半夜，沈意窈点滴挂完了，宋斯未移去窗户边上翻着微信，一眼就看见了栀楠的朋友圈。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高级西餐厅，为她庆生的小提琴手，还有红酒和一双男人替她切牛排的手……
果然，她又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那男人，倒是殷勤。
宋斯未冷笑一声。
抽回思绪时，便听见身后病床上女人的不安的梦呓声。
她挣扎几下，一声闷哼后，突然睁开了眼。
发丝里再次渗出汗水来，自她额边淌下。
她目光不安在病房里缓缓看了一眼，直到看见窗边男人的身影后，再次闭眼睡了过去。
宋斯未过去碰碰她的额头，又抽了纸巾为她擦了汗。
看着她面色惨白，卷翘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着。
他开始好奇，她究竟经历过怎样不幸的事情。
隔天一早，沈意窈醒来的时候，宋斯未已经去忙了。
虽然人还是不舒服，但是比起昨天晚上，人也轻松了很多。
喉咙里还是火辣辣的疼，嗓子更哑了，感冒的症状还在，胃里也还没有很舒服。
但头却不痛了。
她动动双腿，思绪很快便陷入了昨晚那个梦里。
其实那不是个梦，是一段她痛恨，极度恐惧，却又忘不掉的回忆。
说起来，还是因为她有个哥哥，而自己还是女孩。
沈槐一直是个好吃懒做，脾气暴躁的人，他满嘴黑心谎话，极度自尊，受不得冷眼，听不得冷语。
周慧珍勤劳却软弱。所以，沈槐就算要杀女儿，她也难以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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