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像阴沟里的老鼠
思绪回到半个月前，他于苏清淮下朝回家路上拦住了他。
“清淮兄，分明一身才华，却被旁人置喙靠女人上位，你难道，就甘愿背负这样的名声吗？”谢柏自以为拿捏人心，那张脸上尽是志在必得。
苏清淮驻足，四下张望一番，才道：“宣王，此话何意？若没有昭宁公主，便没有下官的今天，区区几句流言蜚语而已，下官承受得起。”
“是吗？”谢柏挑眉：“清淮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清淮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众人，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谢柏这个阵仗，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须臾，他们在醉仙楼雅间坐下。
谢柏表现得格外温润有礼，然而，说出口的话，却让苏清淮如坠冰窟。
“本王听说，你在侍郎府还有个妹妹，虽不是一母所生，但关系甚好，你说，本王将她接到王府，做个侍妾如何？”
“只是，这后宅妇人，成日里争来斗去的，本王也不可能时时护着，要是令妹在后宅有个三长两短……”
他说完，朝苏清淮举杯，眼底威胁意味明显。
苏清淮深吸一口气，这才举起酒杯，轻抿一口后，他强行告诫自己镇定下来，“宣王说笑，下官那个妹妹，年方十四，还太小了。”
“况且，她虽是庶出，但我已经想好，待我的府邸修缮好，我自会从侍郎府将她接出来，至于婚事，自得选个她满意的如意郎……”
“嘘……”谢柏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停下，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苏清淮，你觉得，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本王若下了令，你觉得苏侍郎，会拒绝吗？”他剑眉微挑，“而今本王在朝中如日中天，能用一个庶女攀上本王，想来苏侍郎会求之不得。”
“毕竟当初，他便是那么抛弃你的。”
苏清淮大袖下的双手已然紧握成拳，面上却是半分不显。
沉寂良久，他才僵笑着抬头，“宣王，有何吩咐？”
“瞧你这话说得？本王是那种以强权压人的人吗？你若不愿，本王不会逼你的。”他见苏清淮松口，又假惺惺地道。
“宣王说笑，下官是自愿投入宣王麾下，与任何人都无关。”
他一字一顿道，他今天若是不同意，谢柏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带他走的，他自然不会出事，只是他的妹妹，凶多吉少。
“好，好，好！”谢柏起身，重重拍了他肩膀三下，对于苏清淮的识时务，他很是满意。
只要苏清淮愿意为他办事，那一切，就容易得多了。
“若无什么事的话，下官就先告退了，若回去晚了，只怕公主会起疑心。”苏清淮起身，朝他行了一礼。
“嗯。”
见他行至门口，谢柏叫住他，故意问道：“若你回去昭宁问你，今日本王找你作甚，你当如何回答？”
苏清淮身形一顿，伸出去拉门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他眸子微闪，斟酌片刻后才道：“宣王惜才，找下官探讨些许治国之道，奈何下官愚钝，是以同宣王吃了两盏茶便离开了。”
“嗯，退下吧。”
“王爷，您就这么放任他走了？若他哄骗我们，又当如何？”
“呵，他现在虽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人人都敬着他，但……，背地里谁不说他是靠哄着女人上位的？”
谢柏冷笑一声，“苏清淮是男人，男人嘛，都或多或少有点可笑的自尊心，他现在心里指不定想着，要靠自己的才干，在朝中大展宏图，造福黎民百姓呢。”
正是拿捏住了这点，他今天才会成竹在胸地将人给带过来。
而且，他只不过是稍加威胁，苏清淮就轻易妥协了，想来是对谢晗不满已久了。
殊不知，苏清淮刚踏进公主府，便跑去找了谢晗。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公主可否派人将我妹妹暂时接出来安置好？”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的告知谢晗，最后将诉求道出。
“本宫怎的没瞧出来，你还会使这缓兵之计？”谢晗揶揄道，在她的映像中，此人一直比较古板，只知道死读书，脑子也是一根筋。
怎么才入官场没多久，就变得如此圆滑了？
“公主贯会取笑微臣，微臣今日若不答应随他前往醉仙楼，他也会将微臣绑了去，再者，他用臣的妹妹威胁臣，臣若不使这缓兵之计，只怕……”
他告状告得理所当然，根本没有半点出卖谢柏的愧疚之感。
而且，那些流言蜚语，他的确也从未在意过，总归，公主愿意给他，他就心安理得地拿着。
总归他走上高位，也是在为百姓牟福利，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呢？
“好了，此事本宫已经知晓了，你先下去吧，若宣王再联系你，你告知本宫便是。”谢晗瞧着他这模样，竟觉得有些好笑。
见苏清淮迟迟不走，她有些狐疑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臣下的妹妹……”
谢晗朝白芷使了个眼色，这才看向苏清淮，“怎的，信不过本宫？”
“臣下不敢，臣下只是担心阿妹，关心则乱。”苏清淮忙解释道。
“好了，先下去吧，本宫有些乏了。”想到什么，她又道：“你的府邸年底应当能竣工，届时你想搬过去也好，想继续留在公主府也罢，都随你的意。”
苏清淮眼底划过一抹受伤，看到谢晗和褚渊亲昵的互动，他心头更是涌上一股酸涩。
他本来以为，只要他高中，平步青云，昭宁公主定会正眼瞧瞧他，然而事实是，昭宁公主的心，从未在他这里停留过哪怕一瞬。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自己在异想天开而已。
时间仿佛在褚渊喂谢晗吃水果那一瞬定格，苏清淮觉得自己像个阴沟里的老鼠，在偷偷窥探着别人的幸福。
从前，他身份低微，自知配不上昭宁公主，所以他昼夜苦读，只求高中。
然，在这期间，她身边早已有了更优秀的人。
世人都道镇南王府世子放浪形骸，长安第一纨绔当之无愧。
他却看得明白，这位，收敛锋芒，根本不似众人所看到的那样，更何况，他还知道了那样的秘密。
收回思绪，他施了一礼，“臣下知晓了，臣下，先行告退了。”
谢晗双眸微阖，闻言也不过淡淡的应了声。
……
“苏清淮，你且说说，这治水良策，可是你想出来的？可是昭宁，偷了你的治水良策？”谢柏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他的眼里，尽是志在必得。
苏清淮闻言掀袍跪得笔直，“回陛下，回宣王，臣下对所谓治水良策一概不知，此法，是公主一人翻阅往年赈灾记录，总结出来的。”
“臣下不知宣王为何空口白牙冤枉昭宁公主，莫非，是因为昭宁公主不愿再受宣王所掌控了吗？”
“你做什么？你的妹妹你不管她的死活了吗？”宣王行至苏清淮跟前，低声警告道。
“不劳王爷费心了，家妹现在很好。”苏清淮也低声回应道。
谢柏瞳孔骤缩，“你竟如实告知谢晗了？！”
苏清淮抬眸看他，淡淡道：“对啊，王爷错看微臣了，微臣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谢晗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中，她面上故作受伤，泫然欲泣地对谢柏道：“二皇兄，众多兄弟姐妹中，我素来同你最是要好，你为何要如此冤枉我？”
“父皇，您要为昭宁做主啊，二皇兄早已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一心疼爱妹妹的二皇兄了。”
“不，本王有人证！”
谢柏在她的刺激下，眼看宣武帝的脸色越发难看，隐隐有发怒的趋势，他忙高声道。
不到关键时刻，他压根就不打算动用此人。
但，若是此番能让谢晗彻底失了圣心，便值得。
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谢晗脸上尽是毫不掩饰的得逞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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