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冤魂索命
“怎么样？这消息对你而言，是个好消息吧？”褚渊身子故意前倾，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问道：“这命令，是本世子下的。”
看到周司马煞白的脸色，褚渊觉得心里畅快极了。
“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为什么要害我的儿子！他是无辜的！”周司马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两人，他们简直就是那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他崩溃大喊，想他风流一生，只留下这么一根独苗。
如今独苗被断，他们周家的香火，就要断在他手里了啊！
“强抢民女，烧杀抢虐无恶不作，你真的觉得，他无辜吗？”谢晗反问道。
她说着看向孙刺史，道：
“孙刺史，你别以为你把嘴巴闭得严实，本宫就什么都查不到了，这偌大的饶州，有的是人想要你死，你如此作恶多端，你早该想到有这一日。”
“还有，别指望你背后的人还能来救你了，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救不了你。”
“你现在唯一的选择便是向本宫投诚，本宫还是那句话，若你实话实说，兴许你还能死得痛快点。”
谢晗说完，扬长而去。
孙刺史方才在听到周承出事时，神情波动明显。
这其中，只怕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而孙刺史在这里做了三年刺史，谢晗就不信，他会一个心腹都没有。
只要他想知道自己方才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他自有办法。
消息传到春桃手里，已是十日后。
原本这消息早就能送过来，谁料路上出了些意外，在路上耽误了些许时日。
春桃拿到信，嘴角险些都笑歪了。
她唇角微微勾起，既然公主都让动手了，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是夜，她照常伺候秦孺人睡下。
这段时间以来，秦孺人已经在她的折磨之下性情大变，又因为思念孩子，如今宛若惊弓之鸟，一点小小的动静，就能吓得她浑身发颤。
往常最爱吃桃的人，今年看到桃就吓得魂飞魄散。
不过，现在春桃有了别的事要做，便决定，暂时不折腾她了。
她点了安神香，在秦孺人睡熟之后，默默退出了房间。
王府的守卫什么时候换班，她心里门儿清，毕竟，她在王府待了这许多年。
所以，她顺利躲开守卫，混进了谢柏安寝的房间。
至于门口值夜的人，也早已被她支开。
她看着床上熟睡的谢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到方才看到的信中内容，又想到之前谢柏不分是非，将自己拖出去乱棍打死那件事，她就恨得牙痒痒。
这样草芥人命的人，凭什么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
如是想着，她点燃了谢晗给的香。
而今在她心里，谢晗已经是宛若天神一般的存在了。
毕竟，谢晗能将她从守卫森严的王府带走。
还能将自己改头换面，所以，她可以不信任何人，唯独不会不信谢晗。
随着袅袅香烟在屋内散发开来，她掏出一根银针找准位置快准狠扎了下去。
“宣王，你烧死我们这么多人，是笃定我们命贱，断然不会找到你这里吗？”
“宣王，时隔一年，我们找到你了呢。”
“宣王，我们来找你索命了，再见到我们，你开心吗？”
“宣王，我们明明有救的，我们明明没有染上疫病，你为什么要将我们活活烧死？”
……
这声声控诉，她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来，在宣王梦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谢柏感觉自己好似坠入无尽的深渊，伸手不见五指。
他的身上好像有无数双手，将他继续往下拽。
哀婉悠长又满是怨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一句都是他们这些枉死冤魂对他的控诉。
“胡说！”他满头是汗，心里慌乱不已，“你们不过是贱命一条，而且当中还有人高热不退，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染上了疫病？该死！你们统统都该死！”
“贱命？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是高高在上的皇族子女，如此草芥人命，你有什么资格去夺那个位置？”
“死吧，下来给我们赎罪吧。”
这些手拽着他的力气越来越大，任由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他疯狂挥舞着手臂，“滚啊！都给我滚啊！”
“啊！”
一夜噩梦惊醒时，已是天光大亮。
他大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户外洒进来的阳光，竟有一股恍若隔世之感。
“去把孟淮给本王找来。”
一年过去了，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做这个梦？
明明过去一年，什么事都没有。
去年在江南时，孟淮其实是以他的谋士身份，和他在不同时间出发的。
在外人看来，他去江南是为赈灾，而孟淮，不过是求学经过江南。
所以，当初下旨烧了那些贱民，其实孟淮也参与其中，准确的说，是孟淮出的主意。
至于那些没下来的钱帛，自然都送去养了西北那二十万大军。
“诺。”
手下应声退下。
约么半个时辰过去，孟淮才姗姗来迟。
谢柏已然换好衣衫在书房等他，见他来却是连眼皮都懒得掀，只道：“对于这次谢晗主动请缨去赈灾，你怎么看？”
“一个无才无德的女娘而已，拿着再好的治水良策，也没用。”孟淮冷嗤。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他们分明可以故技重施，再昧下钱帛送去边关，可这些计划，全都让谢晗给毁了！
谢柏闻言，心稍安了些。
但还是不放心道，“去岁那件事，该捂嘴的都捂严实了？”
“王爷放心，那些人的家属，早已被斩草除根，断不会留下半点祸患，再者，还有孙刺史和周司马在，其余官员又是刚调过去不过半年的，定不会有人想惹火上身。”
孟淮笃定道。
不过，不提这二人还好，提起这二人，谢柏便蹙起了眉头。
原因无他，自是因为谢晗已经去了这么久，他们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而且，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也没有回来。
饶州好似成了一座孤城，外面的消息送不进去，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
“最好如此。”谢柏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最近谢钰可有什么动向？”
既然谢钰已经将靖远侯父子收入囊中，按理说不该什么动作都没有。
“和林十三正打得火热呢，至于我们父子，只怕早被她抛之脑后了。”孟淮眼底闪过一抹鄙夷。
果然，女人都是一样的，为了一点所谓的情情爱爱，就轻易放弃自己筹谋已久的大业。
“如此甚好。”谢柏微眯双眸，殊不知，他们的谈话，一字不落地让窗外人给偷听了去。
“既如此，你便继续呆在她身边吧，你且放心，本王已在寻名医了，你和侯爷中的毒，我定会寻到解药的。”
谢柏摆摆手，得了这样的答案，他倒是安心了些。
不过，林家这些年越发势大，谢钰又是个女儿身，只怕他们早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得派人，盯着林家的一举一动才行。
“谢王爷恩典。”孟淮施了一礼，“淮还有一件事想请教王爷。”
谢柏示意他说。
“而今王爷因为谢钰一事被禁足，靖王在外如日中天，若让昭宁赈灾归来，只怕……”
“呵，你当真以为谢晗是个所谓爱民如子的人吗？”谢柏冷笑一声，“说到底，最后不都是为了钱帛罢了，而且，用不着本王动手，自然会有人对她下手的。”
“而且，父皇下了这样的命令，宫里那几位坐不住的。”谢柏冷笑道。
孟淮这才抬眸，这许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谢柏是个没脑子的，可如今看来，他其实也有自己的算计。
好像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长了，唯有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什么时候，他竟也能气定神闲地坐在王府，运筹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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