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各凭本事
不少文人墨客自诩清流,不肯踏足百香街一步,却日日在仙姬桥流连忘返,皆因这里的姑娘不仅个个美得出尘,且皆精通四书六艺。
无论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都能与客人谈得有来有往,且姑娘们胸怀七窍玲珑心,柔声细语,不争不抢,把手上的男人哄得七荤八素,个个以为自己是惊世奇才。
究其根本,色欲与虚荣罢了。
不过他们称之为,知己红颜。
花船三楼设置雅阁,隔音和隐蔽效果极好,专供身份不便示于人前的权贵使用,自然,价钱也是权贵级别的。
陈贵友沿着长廊一路向前,直走到三楼尽头的房间。房门周围没什么摆设,除了左侧一盆绿植,只剩一块门牌隐藏在绿植繁茂的叶片之后。
上书一个龙飞凤舞的“天”字。
陈贵友在门前停住,先正了正衣冠。确定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才轻轻叩响房门。
里面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进来。”
陈贵友垂首恭敬推门进去,又回过身迅速将门关好。
屋内一共三人,左右各一绝色女子,一人身穿红衣,正跪坐在地上研墨,另一人身穿白衣,正侍立在一旁轻摇羽扇。
中间的青年八风不动,仍专心下笔。陈贵友习以为常,袖手站在原地等着。
大概盏茶时候,手中的笔沉稳收势,青年取出一枚印鉴,在文末落了款。
他欣赏片刻,满意道:“不错。”
红衣女子接话:“岂止不错,殿下的字焰儿次次见了,都觉惊为天人!”
白衣女子柔柔一笑,也道:“殿下妙笔。”
“你们两个惯会哄我。”青年笑着摇头,这才转向陈贵友:“先生来了。”
“是,殿下。”
“先生总是同我如此生分,不是说过在外叫我阿轩便好?”公上轩起身绕过长桌,两位侍女亦步亦趋跟上。
“草民岂敢。”陈贵友的头垂得更低,“妄称太子殿下尊名,此为僭越。”
公上轩摆摆手,白衣女子心领神会,在他对面的位置上添了一杯茶水。
“陈先生快坐罢,同你仰着头说话,我脖子都疼了。”
陈贵友拱手:“谢殿下。”
他坐下来,却见公上轩又同一红一白两位女子调笑起来。公上轩贵为太子,博美人一笑的甜言蜜语却是手到擒来,不一会便逗得红衣侍女咯咯直笑,一双柔夷落在公上轩肩上,轻轻按摩起来。
白衣侍女则跪在一旁,染着丹蔻的玉手将盘中圆润饱满的葡萄一一剥皮。紫色的汁水迸发四溅,落在雪白的肌肤上,颇有一种凌虐的赏心悦目。
陈贵友皱了皱眉,却也只能继续等着。
玩闹够了,公上轩一个眼神,两位侍女自觉离去。他笑容一敛,那股轻浮气便霎时从身上落下。
“陈先生今日来,所为何事?”
陈贵友清了清喉咙,才道:“殿下,珍馐府——”
“此事我已知晓,还有旁的事情吗?”
公上轩打断陈贵友的话,终于肯将视线放在陈贵友身上,神情却寡淡得像是一道白汤。
陈贵友难得失去镇静,语气急促两分:“可是殿下,那处地皮是同满春楼一样,在京城中心。草民之前便曾向殿下谏言,若能拿下珍馐府,将两处酒楼并做一处,横贯芙蓉长街,满春楼势必成为京中第一酒楼。”
他吞了吞口水,又道:“届时东宫收入必能比现在高处一倍有余,也可为殿下成就大业尽绵薄之力。”
大约是陈贵友终于说到了点子上,公上轩屈尊降贵,愿意提点他一句。
“陈先生,你可知,民间是如何传言满春楼与珍馐府之间恩怨的?”
陈贵友慢慢抬起头来,斟酌道:“你死我活。”
公上轩轻笑一声:“不对。”
“珍馐府哪有这么大的能耐与满春楼相提并论。”
“满春楼身后,可是有一位大人物撑腰啊。”
陈贵友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请罪:“殿下恕罪!草民从未在人前提及您与满春楼的关系,这都是那些愚民胡乱揣测!”
陈贵友将头磕得“砰砰”响,不一会地上便见了红。
“好了。”公上轩双腿交叠,漫不经心地抬起一只脚,虚虚挡在陈贵友磕头的位置。陈贵友的动作戛然而止,险些弄脏了公上轩的白靴。
公上轩俯视陈贵友,矜贵的五官泄出微微冷意:“陈先生,你于经商之道堪称奇才,故而必要之时,东宫可以成为你的助力。但这件事情如果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它就只可能是假的了,你明白吗。”
“是,是。”陈贵友有些晕眩,咬牙强撑。
公上轩到底不想将人逼得太紧,毕竟陈贵友还算是有价值的棋子。
“我已派人查过,珍馐府背后有长公主的支持。虽不知道姑母为何突然对经商生了兴趣,但我与姑母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出嫌隙的。”
“你既想争,那便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到我这里来求有什么用。”
“我与姑母都不是护短的人。”
“若是手下之人不堪大用,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命数。”
言下之意,这事太子不会干涉,却也会牵制长公主不得出手。他陈贵友与珍馐府那位新东家,谁生谁死,各凭本事。
陈贵友心中明悟,叩谢道:“草民明白,多谢太子殿下!”
公上轩叹了口气:“去吧。”
陈贵友从三楼下来,又碰上琉羽。
“先生……先生!”
她原本笑意盈盈地迎上来,待看清陈贵友额头上的伤口,瞬间变了脸色。
琉羽张了张嘴,什么都没问。半晌轻声道:
“先生如此离去,多有不妥。如若不弃,请让琉羽给您上药吧。”
离开天字号,陈贵友又成了那个温和儒雅的谦谦君子。
掀起的嘴角恰到好处地多了一分苦意,他点点头:“那就劳烦琉羽姑娘了。”
姑娘们的住处在船舱。琉羽走在前面,陈贵友跟在她身后一步远的距离,一同往楼下去。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重叠在一起。
琉羽步下生莲,披帛随风而动,流光浮彩,像是将天边的晚霞摘下一抹来穿在身上。
不经意间,长纱越过格栅投进来的斑驳光影,轻轻扫过陈贵友腰间的玉佩。
谁都未曾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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