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蓄谋已久
直到落日时分，姚珞珞才悠悠转醒。
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帷幔和床帐，心中生出安定的感觉。
现在这里真的有些像是她的家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姚珞珞翻身起床，突然肩膀传来一阵酸痛。
她掀起衣服看了看，肩上和腰间各有一道青紫色的痕迹。
姜珣劫后余生的神情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吱呀”一声，冬青端着托盘从门外进来。
她先是下意识往床榻方向看了一眼，正巧撞上姚珞珞初醒迷蒙的视线。
“小姐，您醒了。”冬青匆匆将手上的药放下，从架子上取下外套披在姚珞珞肩头。“小姐，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姚珞珞摇摇头，问：“你呢？今天你定也吓坏了，有没有去府医那里请个脉？”
冬青将人扶到桌边坐下，安神药的温度刚刚好。
“奴婢没事。”
那就是没有请脉了。姚珞珞捏着鼻子灌下一碗苦汤，想着一会再领着冬青去大夫那瞅一眼。
喝完药，姚珞珞才留意到桌上摆着的一盘点心。
是雪香阁的莲花糕，姚珞珞捻起一块放入口中，正好拿来压一压口中的涩意。
“冬青，你真好。”知道她偏爱莲花糕的人只有冬青，姚珞珞自然以为是冬青特意买来的。
“小姐，这不是奴婢准备的。”冬青不敢居功，解释道：“是刘江特意给您买来的。”
“刘江？”这倒是个意外的人选，姚珞珞想了想，嘱咐冬青，“你同他说一声，月底到你这里将买糕点的钱报账。”
他们的月例都不算多，姚珞珞怎么好意思让刘江出钱。
“……是。”冬青犹犹豫豫地应了，好似有话难以启齿，脸上浮起一片可疑的红云。
姚珞珞奇怪地看她一眼：“怎么了？和刘江吵架了？”
不应该呀，就算他们真有矛盾，这两人的性格，也不是能吵起架的配置。
何况严格说来，冬青是贴身丫鬟、一等侍女，算是刘江的上司，有什么冲突，刘江也只有听命的份。
在姚珞珞怀疑的视线中，冬青摇了摇头。
姚珞珞完全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实在是刘江平常太过沉默，很多时候哪怕只有他们三个人在，他也能做到没有丝毫存在感。
“……”冬青将脸都憋红了，才嗫嚅着嘴唇小声道：“刘江送了奴婢一篮雪香阁的板栗糕。”
“什么？”姚珞珞没听清，凑近冬青：“什么板栗糕？”
“是刘江大哥，他今日送了奴婢一篮雪香阁的板栗糕。”
姚珞珞看看冬青红透了的脸颊，终于明白了方才她吞吞吐吐的原因。
可冬青还未及笄呢。
姚珞珞将脸一板，严肃道：“他还同你说什么了？”
“没有了，他说记得奴婢爱吃板栗糕，便买来一份给我。”冬青怯怯地看了姚珞珞一眼，“小姐，您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倒是没有，只是刘江若是真打上了冬青的主意，必须要好好考察一番才行。
而且最重要的是，冬青对刘江有没有这份心思。
“冬青，你觉得刘江这个人怎么样？”
冬青红着脸，语气却很真诚：“刘江大哥人挺好的，虽然话少，但做事情却很认真。前些日子他同奴婢学习管账，不仅脑子灵活，也肯在正事上花心思和时间，所以学得特别快。”
刘江在冬青心中的评价很高，看来她并不排斥。刘江莫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才对冬青产生了不一样的心思？
其实仔细想想，之前刘江突然提出要帮冬青管账，也有些奇怪。
难不成在那之前……
姚珞珞越想越觉得刘江是蓄谋已久，却听冬青又道：
“但奴婢此前求签，高僧言明奴婢的正缘需到十六岁才会遇到，可见刘江大哥并非奴婢良人……”
冬青语气黯然，看得出她对高僧的批语深信不疑。
姚珞珞看着冬青垂头丧气的样子，突然道：
“最近诸事烦忧，不是破财便是受灾，我看我也该去找大师算上一卦。”
她看向冬青：“明日我们便去你求签的寺庙添香，顺便再求一签，看看你的正缘可有新相，如何？”
“那奴婢现在便去准备！”冬青一扫颓态，兴冲冲地站起身出门去，没一会又折返回来。
“小姐，奴婢方才翻了通书，明日不宜远行，后日才是上上吉日。”
姚珞珞忍笑道：“好，那我们就后日再去。”
冬青一边念叨着要备的东西，一边神思不属地回去了。
身后，姚珞珞无声地笑了。冬青这幅样子，哪里还需要千里迢迢去求什么姻缘。
出行前一晚，姚珞珞特意去给徐远申和虞夫人请安。
青山寺是京城方圆百里的大寺，不少豪门显贵会在寺中供奉先祖享子孙香火。徐家自然也有祖宗供奉在寺中，每逢年节需举家前往侍奉。若平素前去添香，也需知会长辈，拜过家中祠堂，方显敬重。
“难为你有此心思。”
徐远申叹了一口气，近来朝中事稠，他已有多日没能睡个安稳觉。因为此前楚姬一事，徐远申着实冷落了虞夫人好一段时日。可家中众位姨娘大多是些空有美貌的花架子，终日心事难纾，徐远申竟有些显了老态。
“阿虞那里你不必另去，进宗祠添了灯，便早些回去休息。”
徐远申神色倦倦地摆了摆手，示意姚珞珞退下。
“是，女儿知道了，父亲早些歇息。”
如今同徐远申这般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状态姚珞珞十分满意，甚至一出门正撞见长松都不觉得碍眼了。
长松倒是毫无负担，一脸坦然地行了礼：“见过大小姐。”
也是，徐远申什么脏事都交给长松摆平，若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还不得夜夜梦魇，早就被逼疯了。
她摆摆手，从长松身边擦肩而过。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似乎略显匆忙。
看来是有急事汇报。
姚珞珞心里有些痒。长松这煞星平日不常示于人前，一来他做的事情见不得光，二来此人算是徐远申的秘密武器之一，杀鸡不用牛刀，轻易用不到他出场。
连长松都急成这样，可见是非同凡响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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