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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夜探香闺


“姑娘,好端端的怎么又落了泪?”春兰咬着唇,关切的问着:“可是身上伤痛的厉害?还是哪里不舒服?”

翠微伸手去探她的额,高热已经退了些,不知江锦安为何落泪,翠微焦急的厉害,她轻轻唤着:“姑娘?”

江锦安回过神,擦干面颊泪水,眉间划过一丝倦怠:“江娇那头如何了?”

春兰道:“大姑娘气昏了过去,虽醒来了,身上伤疼得厉害,府医配置了许多药膏给大姑娘。”

春兰没说,因为老太太特意交代,现下府上的医者都紧着江娇那头,昨夜府医匆匆为江锦安看诊过便被叫去了江娇院中。

她看着江锦安的病容,心中酸楚。

既然不能一碗水端平,那当初为何又要留下自己姑娘在家中呢?

“姑娘您既然醒了,那便用些羹吧。”翠微把软枕垫在江锦安身后:“小厨房里一直温着呢。”

江锦安点头,“好。”

用过汤羹江锦安便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晚间。

翠微哄着她又用了一碗汤羹,江锦安用过汤药便歪在榻上歇着,浑然不知秣陵城中有人为她的伤担忧到摔了茶盏。

镇国公府。

叶舟在陆清渊身边耳语几句,陆清渊神色骤变,手中茶盏落地,摔了个粉碎。

“渊儿!”镇国公夫人李婉芝吃惊的看着陆清渊,她原本同自己夫君商议着年关的事,听见响动回过头来,只见自己儿子一脸肃穆,她担忧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叶舟还未退下,他小心收起地上碎裂的瓷片,“公子未曾伤着吧?”

不过是说了江二姑娘受伤高热的事,公子竟这么大反应。

陆清渊摇了摇头,“母亲别急,是我不慎摔了茶盏。”

陆母微微拧眉,温声道:“还是得当心些。”

陆平川望着自己这个儿子,见他眉宇间似有急躁之色,但陆清渊不对他二人言说,他们也不会多问,只道:“瞧你今日也是累了,先下去吧。”

陆清渊起身,他的确也正想离开。

出了正堂,陆清渊吩咐叶舟:“去寻些伤药来,要外伤用的。”

叶舟点头:“小的这就去。”

夜色深深,屋檐上未划的零星积雪还堆在檐上,在夜色里折射出点点的光亮。

时辰已晚,城阳侯府各处早已经熄了灯。

清梨院中,江锦安吹灭烛灯,借着幽幽的月色倒在床榻上,她抱着手中月儿枕,清亮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极淡的痛楚。

她心里是思念贺氏的,可贺氏忌日她也是打心底不愿意去。

侯府众人异样的眼光,加之她的身份,把江锦安对贺氏的感情里掺上一抹复杂。

她有些倦怠,轻轻阖上了眼。

还未睡熟,却听见西窗极轻的“吱呀”一声响动,似乎有人闯了进来。

江锦安猛地睁开眼,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那人似是早有预谋,把什么东西放在桌案上后,便轻手轻脚的往她床榻边而来,江锦安攥着被角,摸到床榻边上摆着的烛台,她把烛台握在手中,只等着那人撩开帷幔便将手中烛台狠狠砸向那人。

......

自从得知江锦安受伤上,陆清渊思量片刻,做出来此生最出阁的一件事。

堂堂镇国公府世子,竟如飞贼一般潜入了城阳侯府。

他翻窗而入,夜探香闺。

一室寂静里,陆清渊把带来的伤药放在桌案上,他轻手轻脚的行至床榻前。

层层帷幔遮挡后,姑娘纤弱的身躯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

陆清渊心神一动,伸出手去撩开帷幔。

下一刻带着劲风的烛台便朝他狠狠砸来,幸而他眼疾手快,将那握着烛台的纤细手臂紧紧握住。

清冷月光之下,江锦安杏眸瞪的滚圆,望着眼前一身黑衣的俊美男子,她艰难的吞了下口水,“小公爷?”

眼前男子轻笑一声,俯身下来,那声音似乎带着钩子,勾的她的心轻轻一颤:“是我,如何?”

陆清渊这一笑委实是被江锦安现在的模样逗笑的,眼圈两团乌青倒是齐整,他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那日江锦安不是把江娇摁在地上打?怎么伤的这样严重呢?

笑意收敛,从姑娘手中接过烛台放下,陆清渊轻轻叹了口气,“那日不是很能耐?怎么会伤成这样?”

“那你的事你瞧见了?”江锦安轻咬着唇瓣,因为高热此刻面颊泛着桃瓣似的轻红,郎君身上的沉水香浅淡,却那样霸道的漫入她的鼻息。

这才想起来此刻自己模样实在是难看,江锦安从陆清渊手中挣脱出来,拽起锦被把自己裹了个掩饰。

既然知道是陆清渊,江锦安便不再担心,不知为何,或许是上一世与陆清渊的对自己的微末关切,又或许是今生他几次三番舍身相救,江锦安觉得这人虽可恶了些,却并非是什么恶人。

“半夜三更的,小公爷来我这里做什么?”她声音闷闷的,能听出声音里的怒意。

陆清渊轻笑了声,伸手去拽姑娘挡着脸的锦被。

锦被上带着姑娘的体温,陆清渊拽下那锦被,才觉得自己姿势过于暧昧。

他单膝跪在床榻之上,一只手撑着床榻,一只捏着带有姑娘身上清香的锦被,四目相对之下,陆清渊耳尖一阵灼热。

姑娘发丝披散着,只着了雪白的里衣,一双眸子清亮亮的看着自己,白嫩的小脸因为气恼微微鼓着,像是个雪白温软的玉糕团子。

喉间滚动,陆清渊反应过来。

他此举,似乎不妥。

直起身来,从外间桌案上拿过为江锦安带的药膏。

“知道你被江娇打了,特意为你带的药膏。”

江锦安一怔,看着床榻上那一小包袱,最起码也要有十几种药膏了。

“多谢你。”她心中动容,眨着眼,反应有些迟钝,甚至都忘了陆清渊此举是不合规矩的。

她看见他微微紧绷的下颌,如瑰的唇瓣紧紧抿着,在夜晚显出几分艳丽,他长眉轻蹙,脸上的神色写尽对她的关切,她听见陆清渊道:“你放心,我必定为你报仇。”

说罢他起身,竟是要出去。

怕陆清渊惹出什么事来,江锦安一把把人拽住,“别去!”

陆清渊回过头,姑娘双手握着自己的手腕,仰着头,神情有些急切。

她压低声音:“不是江娇打的,是我自己弄的!”

眉心蹙起,陆清渊歪了歪头,似是不敢置信:“什么?”

江锦安只好解释道:“她几次三番陷害我,我实在是气闷,这才出手打了江娇,事后怕祖母怪罪,只好让自己瞧起来比江娇更惨些。”

这样祖母就不好责罚自己了。

“糊涂。”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抬手轻轻拂过江锦安乌青的眉眼,动作轻柔,像是怕弄疼了她似的。

江锦安彻底愣住,她望着陆清渊,只觉得心跳此刻愈发快了,如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眉眼,温热的触感划过,江锦安咬着唇,怔然的看着眼前人。

片刻后,她别开脸。

陆清渊的手落空。

姑娘声音已经恢复清冷:“小公爷,您这是做什么?”

陆清渊心中此刻不止是心疼,还有对江锦安的气闷。

不论怎样,也不该损毁自己的身体。

她大可以搬出萧昭来为自己撑腰,有萧昭在江府中忍也不敢把她怎样,可她偏偏想出了这样一个愚蠢的法子。

“你这伤,怕是没十天半个月好不了。”他幽幽开口,嗓音微厉,可下一刻便温柔下来,似是无奈:“这药膏对外伤有奇效,你且涂着,想来能好的快些。”

说罢男人从那一小包药膏里翻出一小白瓷瓶来。

江锦安拽着锦被往后退了退,她理智仍在:“小公爷!这是我的闺房,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知这是你闺房!”陆清渊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他实在是气急了江锦安这等损毁自己身体的做法,“你以为若非我关切你,我会做出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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