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修炼

萧忘机带我走到山边一处空地，我迫不及待地问：“师傅，咱们降教都有什么法术？你说给我听听，现在都讲究个人性化教育，咱先挑点我感兴趣的法术入门。有没有什么隐身术，搬运法？要不然穿墙、透视什么的也行。”

萧忘机一听，也没什么反应，绕着我走了一圈，皱着眉问：“你尾巴呢？”

“尾巴？什么尾巴？”我摸不着头脑，呆呆地看着他。

“你连根尾巴都没长出来，跟我在这扮演什么孙猴子？还他娘的隐身穿墙。你以为这是西游记吗？”萧忘机在我屁股上重重踹了一脚：“况且要真有那些法术，你师傅我还至于天天喝二锅头吗？”

“我还以为你天天喝二锅头，是因为品行高洁，生活简朴呢。原来是真穷啊，那咱们降教到底有什么法术？”

“咱们降教的法术可真不少。可现在时间不多，必须挑最核心的入门法术教给你，首先。我们就学降教里的四字真言：叵、牟、罗、库。”

“叵、牟、罗、库。”我跟着念了一面，心想不要更简单好吗？这四字真言朗朗上口，令我想起了美好的幼儿园学拼音时光。

“你别看这四个字简单，却是整个降教一切法术的根基。”萧忘机一眼就瞅出来了我的心思：“其实正教法术，殊途同归，都是要修炼胸中的一点阳气，也就是所谓的元阳。”

“元阳越盛，修炼施展起法术来越快越强。如那禅院中修持的高僧、又或者潜心钻研知识的学者。因为心思单纯，并无妄念，数十年如一日地扑在一件事情上，所以元阳也修持得既纯且盛。这种人虽然没学过法术，可妖物邪祟都难以近身。可比一般的降师都厉害。”

“而你即便掌握诸般法术，如果日日灯红酒绿，心念纷杂。法术也难以起作用。昔年降教里就有一位前辈，在古墓内遇到了两只残骸姬。其中一只仰起头来，面容极像他死去的母亲。这位前辈立刻心神大乱，元阳不定。法术符篆全都失灵了。好险没被那残骸姬杀掉。”

我心想师傅你灯虽不红，可日日酒绿，二锅头都一瓶一瓶往下灌，倒也没见你灌坏了元阳。不过看萧忘机表情严肃，这几句话在肚子里转了两圈，却没敢说出口。

“一切修炼阳气的法门，统称元术。这四字真言，便是降教中最基础，却也是最奥妙的元术之一。叵字解妄念，牟字敛心神。无论睡前还是坐车，时常默念这两字，元阳自然增长。念的时候，注意不仅用嗓子的力气，还要用胸腔共鸣，把声音发出来。”

萧忘机又和我讲了半天发声的要点，让我练习了几次。点头道：“你学得很快，要每天坚持练习。四字真言的后两字，要连着念出来。念罗字时吸气，把声音在舌头上面含着，绵长而不断。而库字，则是把全身的力气集中在胸部，短促有力。就好像那小猫睡起来伸着懒腰，突然发现有耗子，一瞬间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似的。”

萧忘机说着话，转过身去，对着三米外的一棵树，深吸了一口气，吸气的同时，很模糊地发出罗字音，紧接着微一停顿，突然暴喝一声，库了出来。

一瞬间，我就看见三米外的那棵树上，好像疾风吹过，呼啦啦下了一大片的叶子雨。黄叶在地上都堆成堆了。

“卧槽，这么厉害！师傅你嘴巴里面装了个风箱吧？”我又惊又喜，连忙试着也罗库了一下，那树上毫无动静。隔了五六秒，才不情愿地落下一片黄叶，也不知是被我吼下来的，还是被风吹下来的。

“不是使劲吹，而是把体内的阳气压缩为一点，然后猛地吐出去。这法子对压制妖物邪祟有非常大的作用。此时黄叶本已经枯萎，被我的阳气一冲，自然从树上落下。若是刚长出来的绿叶，可就没这个效果了。”

“师傅，那我吼出来没有效果，是因为我的阳气不够强吗？”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心想自己明明挺爷们的啊。

“没有效果，主要是因为你还没能掌握这一松一炸的感觉。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可要真正用出来，还真不简单。光喊是没用的，你得通过运动调整呼吸，来体会其中的意思。来，我教你个功夫。”

老萧紧接着在地上来回趟步，演示了几遍，可就教了我一招掌法，叫做劈息掌。

这劈息拳是根据形意拳里面的劈拳化出来的，动作也非常近似。练习时双腿站三七步，在空地上一条直线打过去，到了尽头再翻身打回来。劈息掌掌分阴阳，先阴掌虚抓，缩回胸前，之后阳掌上翻，如同抡斧子劈柴一样劈出去。这阴掌虚爪的过程，对应“罗”字，阳掌劈出的过程，对应“库”字，两掌交互转换之时，便是体验那一松一炸的最好时机。

萧忘机又和我说了些打拳的要点。叮嘱我好好练习。说这劈息掌不但对我联系四字真言有好处，对身体素质也有很大的提升作用。我正好服用莴玮已经有几天了。莴玮的药性已经渗透到五脏六腑。趁它完全消化前好好练拳，十来天的进步能比得上别人苦练大半年。

我俩说到这时候，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便往回走。路过老崔家的时候，萧忘机进去，管老崔要了一块门帘布，和一根蜡烛，也没告诉我是干吗用的。

等吃完饭，萧忘机跟我说，我们在这村里再住十五天。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所以我必须在五天之内，先把四字真言练得有所小成。

那什么叫有所小成呢？就是把蜡烛点上，放在桌子上面，然后我离桌子四米开外，用布帘把中间挡住。不靠吹气，单靠罗库两字吐出的元阳，把蜡烛吹灭，就算合格了。

我一听颇为兴奋，稍微休息了一下，就跑去山下练劈息掌，全身放松，体会那一松一炸的感觉。等练到晚上的时候，回屋子里试了试，罗库两字吐出口。分明隔着布帘，看见那蜡烛的火苗颤抖了一下，心里十分高兴。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除了练掌，就是默念真言。打扫做饭的事情全交给萧忘机去做了。无奈这家伙做饭的手艺实在欠佳，我倒还算能忍。元宵吃过我做的饭，养刁了小嘴，整日愤愤不平，可也没什么办法。

萧忘机每天做完家务，除了晚上和老崔喝酒，就是揣着木剑，肩上背着圈绳子，跑到大山里逛来逛去，也不知道逛些什么。他从湿壶里带出来的帛书，我看过一次，就还给他了。上面的文字十分古怪，想问问他里面到底写了什么，有没有关于七眼阴牌的秘密。不过貌似萧忘机也对上面的内容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后沉浸在练掌里面，就先把这事放到一边，等完成老萧交给我的任务再说。

我这五天里练得颇为勤奋，每天都是三场大汗，喊出罗库时，那蜡烛的火苗也颤抖得愈发厉害。可就是不灭。一直到第五天晚上也是如此，我心中郁闷，把情况和萧忘机说了，他也不置可否，只是让我先去休息。

我闷闷地洗漱了一下，倒在床上睡了过去。可半夜的时候，突然被老萧叫了起来。

“走，叶子，我陪你去练真言去。”萧忘机捅捅我。

“这么晚？”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着眼睛说。

“这不还是第五天的晚上吗？我有个秘诀，必须晚上用才好使，包你今天就练成那罗库真言。”

我心说有秘诀你不早说，干嘛非等到这时候。披上衣服，和萧忘机走出屋子，只见外面明月皎白，夜凉如水。松柏的倒影交错在缓慢流淌着的溪水中，勾勒出一幅寂静而空灵的水墨画。

“我那秘诀，总要你先好好练习几天，才能生效。正所谓厚积薄发。叶子，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能练成？”萧忘机问。

“大概是我练得还不够勤奋吧，或者天赋不够？”我刚从床上起来，被风一吹，打了两个哆嗦。

“你勤奋和天赋都没什么问题，但有一个毛病，就是你的心还不够静。”

“可说实话师傅，我的心已经很静了。无论练拳还是念真言的时候，心中都没什么杂念。”我忍不住抗议。

“咱们住在这么安静的村子里面，每天生活这么闲适，就跟关在庙里差不多。你当然心静了。别说你，就是拎来一只大马猴让它在这住，它照样也能静下来。”萧忘机顿了一下，接着说：“在极其复杂的环境里，你还能把心思沉下来，这才叫真的功夫。比如要是一会儿，那边来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孩儿过来把你抱住，你还能保持心静吗？”

他开始鬼鬼祟祟带我出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说：“师傅，原来你的秘诀是这个意思，可这样真的好吗？你从哪找来的女孩？别是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我还是........”

“你脑子里一天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就是个比喻，这荒郊野岭的，我上哪给你找美女去？况且.........”萧忘机忽然嘿嘿一笑：“况且真要让你紧张起来，也根本不需要什么美女。”

我听他语气有异，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凑到我耳边，大声地“罗库”了一下。

我就跟被电棍戳了一下似的，脑子嗡地一声，就倒在了下去，等恢复过来，全身上下已经被萧忘机捆成了个大粽子，扔在地上。

“师傅，你.........你要干嘛？”我大惊失色，吼道。

“小叶子，你别管我要干嘛，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好好回忆一下，我前几天教给你的四字真言的诀窍。”

萧忘机说着话，拿出来一个口袋。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口袋喷香的烤肉。

他拿出一块来，放在我嘴边半米远的地方，接着一块块地往前放过去，最后一块扔进树林里面，嘻嘻一笑，说：“叶子，剩下的可全靠你自己了。”说完话，居然就这么施施然地走掉了。

我心说这是什么鬼，我现在全身上下都不能动弹，就剩了一张嘴，难道要我一拱一拱，过去把这路上的烤肉全吃掉？这他娘的又算哪门子的修炼秘诀？

我正疑惑不解，完全弄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忽然听见一阵沙沙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过草丛，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树林深处，突然多了几只碧绿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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