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送奶
萧忘机说着话，忽然伸手在黄维轩的肋下一按，黄维轩一弯腰，用力咳嗽几声，在地上呕出了几颗绿豆大小的石子。
“你对我下了降头？”黄维轩一愣。
“这是石子降。人说谎的时候，会不受自己控制地产生生理方面的变化。比如脉搏加快，血压升高，体液分泌异常。这些石子藏在你的身体里面，一旦说谎，你就会立刻感到疼痛难忍。”
萧忘机说到这里，脸上多了一丝歉意：“黄大哥，我刚才给你下降头，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说谎。毕竟这件事关系重大，你可别见怪。这石子降解开之后，便对身体没什么影响了，你不用担心。”
我心想陈叔给我找这位点头师傅，看起来还真有两把刷子。神不知鬼不觉就给这黄警官下了降头，我以后如果跟着他，可得注意点，别肚子里装满了石子青蛙都不知道。
他俩又凑在一起聊了很久，具体聊什么内容我不清楚。因为我早早地就被萧忘机打发了出去，让我明早六点，租一辆车，在人民广场附近等他。
我一脸迷茫，只能按他说得办。晚上回去就租了一辆桑塔纳，第二天起个大早，到了人民广场,远远就看见萧忘机提着一个牛奶箱等在那里。
“萧先生，你的刀伤怎么样了？”我看他系安全带的时候皱了下眉头，知道触碰到他的伤口，忙问。
“死不了，你要想我快点恢复，就让我一天喝一瓶茅台好了。”萧忘机嘿嘿一笑。
我心说他娘的，按你说的做，你刀伤还没好，我肯定先破产了。连忙转移话题：“咱们现在干什么去？”
“快开车，咱们去给人送牛奶。”
“送牛奶？”我惊道。
“没错，先去旁边的延华街57号，快快快。”
我不敢多问。载着他到了延华街一栋居民楼里，上了二楼，萧忘机在铁门上面用力敲了两下：“送牛奶！”
屋子里骂了一嗓子：“大清早上瞎敲什么门？”
“延华街27号203室的王延国？就是你的牛奶，出来接一下。”萧忘机晃了晃手里的一张单子。
一阵脚步声响，门被打开了，男人揉着眼睛：“我什么时候定的牛奶？”
我心中有些奇怪，心想萧忘机在干什么？可他接下来的行为差点把我弄疯了。
他跨上半步，一拳把那男人打晕在地，一边把他身子往屋里面拖，一边叫我：“快进来，把门带上。”
我脑子里一下蒙住了，下意识地关上门，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上一刻我还是个良好市民，这一刻我可就成了强闯民宅的罪犯了。
“萧先生，他难道是那个犯罪集团的降头师？”我环顾一下四周，狭小的一室一厅，垃圾乱扔，窗台上面还放着一盆快枯萎了的植物。看来是个独居的单身男人，略微放下心来。
“不是，他是被下降的受害者。”
“受害者，那你打晕他干什么？你要给他解降吗？”
“也不是，我要给他再下一个降头。”
“你你你你，你到底在干什么？”我感觉整个人都快疯掉了，指着萧忘机问。
“没时间解释了，你过来，按住他的胸口。”
我本来已经打算夺门而逃了，可被萧忘机这么一喊，脑子里就跟魔障住了似的。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按住那男子的胸口。心说这么一按，老子可就成了罪犯的帮凶了。
“按住他胸口别动，如果他中途醒了，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他，千万别让他站起来。”
我心想大哥你要干什么啊？办的事情怎么都这么吓人。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啊。
可萧忘机完全没有跟我解释的意思。打开牛奶箱一看，里面装着一个铃铛，一袋子芝麻，还有一个红色的陶罐。
打开陶罐盖子，里面密密麻麻，装的全是指甲盖大小的蜘蛛，黑黄相间，花纹诡异，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萧忘机挑出一些芝麻，洒在那人的耳朵眼里，又用一只小铁夹，夹出一只蜘蛛，放在那人的耳垂边上。
蜘蛛闻到芝麻的香气，竟慢慢爬进了那人的耳朵里面。
“萧先生，你..........”
“别出声，按住他别动。”
萧忘机说着话，掏出铃铛，在那人的头顶摇晃起来，节奏非常缓慢，嘴里还念着经文。
那男人耳朵旁的皮肤下面，鼓起了一个包，那包还在慢慢移动着。看样子就是那只蜘蛛在他的皮肉下面爬行着。
我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过了大约三四分钟的时间，那蜘蛛爬行到男人咽喉处的位置，终于停止不动了。萧忘机伸出手，把那处鼓包按平。对我说：“来，把他抬到床上去。”
我现在已经暂时放弃思考的能力了，先可着他说的做。他男人放好，盖上棉被。萧忘机还帮他检查了一下家里的水电煤气。确定没有问题后，带我走出房门。
“你到底在干什么？”我已经咬牙切齿了。
“嘘，不要吵，先回车里再说。”
然后到了车里他也没有解释：“快，下一家，夹树街。”
我把手机掏出来：“姓萧的，你不跟我解释明白，我现在马上报警。”
“好好好，我和你说，不过你先开起来。”
在路上，他总算把事情的原委和我交代清楚了。
原来黄维轩调查发现，之前的犯罪团伙利用降头术，至少还在粤西市控制着三十个人。但高层对粤西市里发生的事已经有了警觉，所以他们必须尽快把人全部带走。黄维轩查到，这些人都参加了一个赴马来西亚的旅行团，时间就在三天以后。
这些人中降已深，跟他们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唯一的办法是把他们的降术破解掉，让他们头脑清醒过来，不要自己去送死。
可萧忘机和黄维轩简单聊了一下，就发现他们中的降术，是非常难以破解的。
月降必须在长时间内不间断地对一个人施降。之前的罪案里面，赴马来西亚工作的人，都会进行一项为期两个月的培训。萧忘机推测，这些人就是在培训过程里被下了降头，所以才会鬼迷心窍地签了那张遗体捐献书，在国外自杀身亡。
可这次中降的人，之间生活几乎毫无交集，更没有长期同时生活在那里。连萧忘机都想不明白，这降头师是如何对分散在粤西市不同地点的三十个人同时施降的。
事情本来已经进了一个死胡同，这些人看起来必死无疑了。可萧忘机灵机一动，突然想出来一个新办法。
既然犯罪团体要在三日内把这些人都运走，就说明三天以后，必然有对他们相当不利的变化。那么如果不能暂时解降的话，就先破坏他们的计划，让他们在三天之内，都没有办法控制这些被施降了的人。
“这东西叫忘川蛛，无毒。用符咒送进人的咽喉处按下，就对那人施了睡降。足足睡上五天，天塌下来也不会有反应的。五天之后，忘川蛛溶解在皮肉下面，那人自然醒来，什么事情都没有。”萧忘机掏出一只小蜘蛛，任由它在手腕上爬来爬去。
“所以你就把那人打晕，给他下睡降，就是为了他三天以后不被人控制着去参加那个送死的旅行团？”我问。
“不然，你有什么别的好办法？”萧忘机问。
我一下子语塞起来，脑子里一瞬间闪出七八个法子，竟然没一个行得通的。
“但你也没必要进门就把人打晕啊，好歹和人解释两声。兴许他们能配合你也说不定。”我挣扎了一句。
“好，就按你说的做。下一家前面左转就到了。”
这回是七楼，一个单身女子隔着铁门的栅栏，警惕地看着我俩。
“小姐，你是不是三天后要参加一个赴马来西亚旅游的活动啊？”我摆出最友善的态度。
“关你什么事？”
“是这样的，最近在粤西市，发生了多起赴马来西亚旅行工作的人，意外丧生的事件。我们现在怀疑这是一起跨国的谋杀犯罪活动。所以尽量请小姐你不要.........”
我说话的同时，就看萧忘机把身子藏在一边，拿一根铁丝在锁里捅来捅去。正好在那女子看不到的角度。看我惊讶地望着他，用下巴指了下门里面，意思要我赶紧接着说。
“所以尽量请小姐你近期不要去马拉西亚，以免发生危险，如果可以的话..........”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制止萧忘机的行为，话都有点说不连贯了。就听那女子突然尖叫一声，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为什么管我？你为什么管我？我就要去！我一定要去！”说完往后一退，就要关门。
我大吃一惊，刚想制止他，突然见萧忘机用力一脚，把那铁栅栏踹开，冲进屋子里面。把那女子一拳打倒在地，一边把她往屋子里面拖，一边对我喊：“快进来，把门关上。”
“我........我居然还想和被下降的人讲道理，我是不是很蠢？”我沮丧地走进屋子里，关上门。
“不蠢，像这种不敢开门的主，正好你来吸引她的注意力，我来撬锁。快，把手按在她的胸上。”
我愣了一下，低头看那女子高耸的胸部，颤颤巍巍地把手放了上去。忽然觉得这件事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嘛。
下一家，龙江街106号。
“这个好办，单身，还喜欢网购。”萧忘机敲敲铁门：“你好，快递。”
.............
到下午的时候，我们已经给八个人下了睡降。其中骗送快递两个，暴力撬门两个，骗送牛奶一个，还有三家有家人的，我们就想办法把他骗到楼下弄翻，再放在楼道里面。反正迟早有人会发现。
肯定有无数人看见我俩的罪行，我俩的嘴脸。甚至已经很可能已经有人报警了。我已经彻底不敢想这件事情的后果了，只能硬着头皮一直干下去，千万别让我停下来寻思。
萧忘机手里有十个人的名单，其中两个不在家，只能晚点再过来。我们这时候总算踹了一口气，在路边小摊吃点饭，等着黄维轩把剩下人的资料发过来。
“萧先生，咱们这要是被警察逮住了，可得不少判吧？”我战战兢兢的问。
“按什么罪行判呢？咱们就是个私闯民宅，又没偷又没抢。一半也就拘留个五天。不过闯了这么多民宅，肯定算情结特别严重的，应该得拘留十五天。”萧忘机就着鸡腿啪啦了一大口米饭，有点噎住了，又喝了一口可乐。
“哦哦，那还好。”我长出了一口气，总觉得不大托底，拿出手机又查了一下：“大哥，这上面还有个非法侵入住宅罪，要判三年的。”
“三年就三年好了，你以为老子会让他们轻易的抓住吗？”萧忘机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拿起来看看：“老黄那边来信了，赶紧接着干活，以免夜长梦多。”
我们出了饭馆，钻进车里。萧忘机把手机扔给我：“你看哪个离得最近，先去那里。”
我一条条翻下去，突然在中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再对下地址，心中一惊。
“怎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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