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异象
一片漆黑的无尽空虚中，眼前、背后、手掌什么都看不到，但这空间的每一丝变化与样貌却完完全全的容纳在他的脑海中。
他心念一动，意识随之而动，明明是无边的自由却仿佛被什么包裹住空虚了些什么。对了，他是谁？这里是哪儿？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或许是千百年又或许是一瞬，烦躁，狰狞，不耐，他忍不住想要爆发。
“哥哥——”“哥哥——”“绝哥——！”
“谁？！”谁在叫他！
绝——绝——绝——杜绝！他想起来了，他叫杜绝！
“你是叫杜绝，但这不是你。”一道冷冽至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传来，又狠狠的塞进了杜绝的脑海中，不容拒绝的刺骨寒冷。
“你是谁？”杜绝凝眸，即使他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却依旧不自觉的仿佛全身毛孔都在颤抖，鼓纳着兴奋又似战栗。
“我是你——”
“这是哪儿？”
“你的世界——”
呼——杜绝深喘了一声猛的睁开眼睛，周围围着一圈医生，不远处站着他的家人，杜母红着眼睛一脸惊喜后怕的看着他。
杜母流泪：“醒了，小绝醒了，爸，万幸，这到底是怎么了。”
几位医生拿着各种各样的器材对杜绝重新检查了一遍，各项记录数据输入完毕，这才慢慢退出了病房，留给病人与家属空间。
杜母姣好的面容此刻说不出的疲累，头发微微凌乱，接到电话马不停蹄的坐了最近一班飞机连夜赶了过来，却得知小儿子得了嗜睡症。
来不及见上一面便见到了许多医生拿着她看不懂的那些冰冷冷的医用器材围着她儿子，僵硬的纸质板上英文写下的‘*号*月睡眠时间：十九小时’叫她如何不震惊难过。
杜母：“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绝苍白着脸：“我没事。”十几个小时的沉睡让他肌肉无力浑身酸痛，但他还是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没事你躺这儿。”杜母控制不住流泪。
杜父扶着杜母坐下，面向庄老，“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叔，我来说吧。”庄余越走上前，“大概是杜绝开学初，我发现他后脑勺贴了医用贴布，说是不小心撞到了，轻微脑震荡，我也没放心上……”
“谁知道，后来每天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多，直到现在突然爆发，医生也查不出来，说有可能是那次的后遗症……”
“够了。”杜绝冷声打断。
脑海中无端由的突然冒出了两句话：‘我是你——你的世界——’
冷冽、空彻、冰冷——
原本他也以为这一切是脑震荡的后遗原因，现在他却不得不产生质疑。他想起了第一次听见这道声音的时候，受伤后在宿舍内的凌晨——‘快醒吧’。
谁要醒？他是谁？世界又在哪？
一个人会对潜意识中的声音记忆能够持续半年，且能够使他听到的第一秒就毫无怀疑的确认，他们是同一个人。
可是，梦中的空虚世界除了他自己切实的仿佛身临其境的感受，无人会相信，且潜意识中杜绝也并无说出口的打算。
“我没事，妈你回去休息。”杜绝继续开口。
苍白的脸色却让杜母忍不住心疼，“我在这里陪你。”
杜绝：“不用，都回去。”
“不行，今晚我守着，”杜爸拧眉，拿出了曾经当兵时的说一不二，他又转向庄老，“爸，你带秀秀回去休息，你也累几天了。”
“我不……”杜母还要再说，杜爸叹口气，看着她通红的眼眸忍不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秀秀，爸也很累了，你扶爸回去，今天已经这么晚了，明天再来，好么。”
“爸。”杜绝敛眉，杜爸当做没看见，“不用再说，你小子拖到今天才告诉我们是要让你妈妈担心死么，等你好了一定和你算账。”
杜绝坐着，终于没再说什么。
杜父又转头看向另一边，“余越，麻烦你帮我把你庄姨和庄爷爷送回家可以么？这几天麻烦你了，你也注意休息。”
“没问题，杜叔不用见外。”
等到病房内只剩下父子俩后，两人却沉默着，同样的沉闷性格，杜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同这个从小就聪慧的小儿子平静的相对而坐了。
“要喝水么？”杜父坐在椅子上看着儿子问。
“不用。”
“用不用再躺会儿？”
“不用，睡多了。”
“嗯。”杜父沉默的看着小儿子，一会儿后又没话找话，“你哥在C市还有点事，他明天就到。”
“演唱会？”
杜父又嗯了一声。
杜绝皱眉，“我没事。”杜绝知道杜非理最近在筹备C市演唱会，无端的推迟时间对于他的特殊工作有害无益。
“他自己决定的。”杜父甩锅，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已经上了飞机了。”
杜绝沉默。
杜父：“要玩手机么？”
“嗯。”
杜父：“……”他将床头柜上的手机递给小儿子，然后沉默的看着小儿子玩手机。
好半会儿，杜绝抬起头看着他父亲，下颚微动，“去休息。”
顺着杜绝目光，看到病房角落里的陪床，杜父怔了一怔，“好。”
他虽然应着小儿子的话去陪护床上躺下了，却还是拿出手机定了一个小时的闹钟，他怕小儿子在他休息的时间又睡下。
杜绝将这一切动作看在眼中，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漆黑的瞳孔中仿佛有什么在闪动，他闲散的靠在床头，目光重新落向手中。
舟粥：小哥哥，准备休息了没。
舟粥：我要出门了，今天金城特别冷。不知道会不会下雪，但最大可能性还是下雨，哈哈哈。
……
杜绝看了时间，半个小时前收到的，还不算太晚，他神情微顿。
杜绝：随外公拜访一些故友，最近很忙。
刚发出的消息，舟粥立刻就回复了，看来他今天出去玩还捧着手机不离手，想到这一点，杜绝心情突然很好。
舟粥发过来的是一张照片，背景是在一家休闲奶茶店内，背景很繁杂而热闹，桌上摆列着各式各样的甜点与零食茶水，一群人围坐其中，当然其中最令人注意到是何玉怒瞪的目光，仿佛透过照片在瞪着看照片的人，准确来说是舟粥。
何玉控诉：“粥子，我说你从来了到现在一直看手机看手机，你就不能放放，手机有什么好玩的，你在和谁聊天呢。”
舟粥笑着也不否认，他挥挥手中的手机站起身，“我出去有点事，你们先玩着。”说完，也没等几人反应立刻往外走。
何玉：“哎，你急着去哪儿呢。”
刘远：“你就歇会儿行不行，吵死了。去和他们玩扑克牌也行。”
何玉：“那我不倒霉一直输么，玩的没劲……”
……
后面的话舟粥已经听不清了，他找了个角落靠墙站着，拨通了熟悉的电话。
“嗯。”
舟粥：“你要睡了？”
对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杜绝起床的声音，接着是门被开合又关上的声音，“没有。”
舟粥抿嘴笑，一只脚闲散的点地，“我有没有打扰你。”哼歌不算的话，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听到杜绝说话的声音了，说句不好意思的话，实在想念的紧。
杜绝：“没有，我很想你。”
舟粥感觉耳朵又开始热了，忍不住往窗户旁走了走，眼角眉梢仿佛都盛了笑意，“我也，很想你。”
“你最近好像很忙。”
“嗯。”杜绝声音很低，舟粥忍不住将手机贴着耳朵更近了点，然后他又继续听到，“这几天陪外公拜访故友，还有生物领域上的前辈。”
“学习么？还要忙几天？”舟粥唔了一声应着，语气有些耷拉着。
“还要再有几天。”
“那，那你，注意休息，不说了，你多睡会儿。”
“不用，我想和你说话。”
舟粥又忍不住开始热脸，衣服下的脖颈已经渐渐向上蔓起红晕，耳垂通红，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今天是不是背着我嘴巴吃了蜜，甜话一句一句的这么多。”
“嗯，想亲你。”
“抱你。”
“你怎么了？”舟粥直起身有些不安，杜绝有些反常。虽然平日杜绝也经常说些甜话予他听，但是都是含着笑意的，今日却冷静专注的让舟粥心下一紧。
“没事。”
“那你语气为什么这么严肃，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可能是因为电话失真了。”
舟粥不太相信，“是不是你外公的那些生物领域的前辈考察你了。”
“没回答出来没什么，他们都和你外公一辈了，学了那么多年和你自然不一样，你还有许多年，我相信你。”
半晌，手机对面才传来杜绝嗯了一声。
舟粥松口气，又翘起嘴角，“我家小哥哥这么棒，要不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啊。”
“要。”
“…………”
“粥子，你和谁打电话呢，躲那么远干什么？”大玉子爬在拐角伸着头挤眉弄眼，看到舟粥对上自己的目光时还学着舟粥方才的语气撅着嘴，“我也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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