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速之客
我仔仔细细问了一遍，父亲坚决否认走关系的说法，亲戚朋友中也确实没其他人吃官饭。塞钱就更不可能了，我们家境一般，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挂了电话，心里疑云更甚，父亲的语气不像说谎，而且也确实没有条件。可是为什么整件事都如此古怪，和忠母亲说“不怕我”，这句话听来就像是受到了胁迫。可是正如父亲所说，几代的农民，哪有什么势力去胁迫人。
比起判决的结果，让我更在意的是那些言之凿凿的人证物证。当年浑浑噩噩，也不记得都有哪些人证，但是姚梦嫔和李权广教授似乎都有出庭作证。李权广教授的电话我有，只要他还没换的话。要说打电话给他我还是非常犹豫，发生了当年的事后，我就跟大学时的所有人都断绝了联系。
犹豫了一阵，我还是决定不打了。
自从那次和忠母亲的电话突然挂断之后，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再也打不通。碎片的事也没了下文，就在我几乎以为那些碎片只是偶然获得，跟和忠的事并不关联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寻来。
当时是周末，我去看望黄荷芳他们，让陈淏过去看店。原先拘谨羞怯的小女生已经变得落落大方，拉了直发，穿着毛呢外套，搭配短裙、裤袜以及短靴，脸上化了淡妆，和当初的她判若两人。这巨大的变化让我有些忧虑。
黄文明比较之下就朴实得多，除了购置了几套新衣服也没别的。他打算攒钱去学门技术，然后换份工作。这小子一直都很有想法，在村里跟我们打好关系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不过他们之所以变化的这么大，这么快适应这里的生活，还要归功于来来往往的大学生。就连他们租房的隔壁都是一对大学的小情侣。
陈淏给我来了电话，说店里有人找我。我问他是什么人。
他道：“一个中年人，看着不太简单，进来就说找你。”
“我现在回去看看。”挂了电话，心里疑惑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是也在这城市工作的远亲？
我别了黄文明他们，到外头去等公交，平时来来往往几乎从不间断的公交这时候却一辆都没有。等了一阵子，心想路程不远，干脆走过去。
等回到店里，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走到店门就看见里头坐着一人，既眼熟又陌生，哪是什么远亲，这他娘的分明是耗子明！这崇洋媚外的狗东西怎么没死在那个山洞里，他不是被我一脚踹进毒鬼堆里了吗？现在来找我是寻仇来了？
我走进店里，他看着我，皮笑肉不笑的说：“小王，别来无恙。”
“你来干什么。”我说。
他呵呵笑了两声：“无事不登三宝殿，换个地方说话？”
“就在这说。”我道，转向陈淏，说：“书架上有几本英语书，黄文明他们找我拿的，之前我忘记拿过去了，你跑一趟吧。”
“哦。”陈淏拿了书，离开了书店。
我坐到柜台后。几个中学生进来买书，逛了好几圈才拿着两本教辅过来付钱走人。耗子明看了一眼那几个走出去的中学生，道：“真要在这说？”
我看向他，示意他有屁快放。
他道：“那我就直说了，图腾璧在你这吧。”
我一个激灵，他指的是那些碎片？终于给我等来了！我不动声色的说：“什么图腾璧，我的店是你砸的？”
他呵呵笑着说：“着实对不住，不过你也不用跟我装傻，你在北敨峒拿到东西了吧。”
“我不知道什么图腾璧，更没见过，那条短信是你发给我的？”
那双老奸巨猾的贼眼盯着我，根本不信我说的话，但还是装着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笑呵呵的说：“你要是真不知道，我就给你说道说道，这图腾璧准确而言只是些玉石碎片，具体的形态也并不知道，之所以叫做‘图腾璧’，也只是根据几块零星的碎片的推测所称呼。”
又有几个中学生进来买书，耗子明停下。我心潮澎湃，百感交集，果然是那些碎片！只是他怎么说不知道具体的形态？
几个中学生买了漫画离去，耗子明说：“真不打算换地方？”
我起身去把店门关上，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拉上新装的门帘，示意他就在这说。
他摇摇头，道：“你也不用这么堤防，我来找你谈就说明不会动你。”
对待这种人多个心眼总归没错，我让他接着说。
“两年前得到消息，丽江的一个东巴知道图腾璧的事，并且有完整形状的图，好不容易找到人，结果已经病死了，把他的东西搬走搜了个遍，也没发现那张图，调查之下才知道原来有一个人早几年已经发现了这件事，图已经被他拿走了，至于这个人，在六年前就被你灭了口。”
他说的是和忠！和忠果然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可是完整形状的图我也有，是那个麻风老东巴塞给我的。我一震，会不会这张图自始至终都只有一张，就是我手里的这张，只是他们误以为在和忠手里。
还有“灭口”是怎么回事，怎么说得好像我才是幕后黑手。
我道：“人是误杀的，和忠究竟发现了什么。”
他笑了两声：“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能招致杀身之祸——当然不是指你，他中了东巴的诅咒，就算你不动手，他迟早也得死，估计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秘密。”
和忠真的中了诅咒，他的父母说的是真的。田野调查结束后的那段时间他究竟发现了什么。
我问：“之前去永胜你们就是为了找图腾璧？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我不清楚，我也是收钱办事，所知不多，不过这东西很有邪性，那个纳西鬼神的山洞就是为了镇住它而建的。”
“邪性？什么邪性？”
“没个具体，就拿北敨峒来说，好好的村子逐渐凋零，直至灭绝，凡是和那个村子有关的事物全都好像中了诅咒一样，而且还会引发一些奇怪的现象，比如被猎杀的野兽重新出现。”他道。
是之前黄文明跟我说的那些，居然是碎片引发的。我问：“为什么要发那条短信给我。”
耗子明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原先我们一直以为这东西就放在镇压它的地方，但是一连跑了几个地都扑空，直到在北敨峒那里没发现镇压地点，才想着让你去试试，没想到你真去了，东西也通过匪夷所思的方式到了你的手中。”
他怎么肯定东西到了我的手中，还知道是莫名其妙的方式。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船型屋外窥视的人，说道：“你派人跟踪我！”
他不置可否，算是默认。
我问：“你们为什么会想到让我去尝试？”
“在贵州的时候你原本是被骗去的，结果都能找到蚩尤庙去，绝对是知道些什么，况且你也计划着去海南，就顺便给你指个地方。”
贵州那次是杨明英塞给我的纸条，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清楚我要去海南，看来老早以前就盯上我了，很可能永胜那次之后就盯上了。
我打量着他：“你说了这么多，不会只是为了找我拿东西吧。”况且距离海南一行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怎么现在才找来。
“东西你先拿着也无妨，反正也藏不到哪去，实话说，北敨峒那地方我们当时找了很长时间，都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倒是你一到那地方，东西就到了手。”
“你想说什么。”
他呵呵笑了两声：“不管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也不逼你说，就想请你走一趟，去个地方。”
“你想让我帮你们找东西？”
他点头：“正是，你要是不愿意也不打紧，我拿到东西就走，不过我知道你一直想弄清楚六年前你那朋友的事，现在有条路摆在你面前，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心中思索。站起身走到门边，掀开门帘，透过玻璃门看着外头，马路斜对面的那辆黑色轿车从我一回来就停在那，隐约可以看到里头坐了几个人。这孙子果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要是我不同意，他是想直接动手抢。同意的话应该能暂时保住碎片，但是帮他们找东西我着实不乐意。这孙子帮那些鸟人做事，帮他就是帮鸟人，况且还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假，还隐瞒了什么。
耗子明又说：“你要是同意，去的时候我会把姓雷的叫上，让你有个伴。”
他说的是雷子。我不想让雷子掺和进来，说道：“不需要，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他道，“你问。”
“那些老外是什么人。”
“这我还真不清楚，我也只是拿钱办事，只知道他们是匈牙利的一个组织，其他的概不过问。”
拉倒吧！像他这种老谋深算的家伙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帮他们做事。在山洞的时候还那么一副奴颜媚骨的孙子样。他是压根不打算告诉我。
我心里窝气，又问：“给你们翻译的那个小子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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