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山雨已至


“陛下,最近几日有很多消息进京。”

“消息落哪了?”殷云澜问道。

明玉回答道:“都是州府送来的,送往柴相府了。”

“柴松啊……哼!是哪些个州府送京的?”

明玉将一本册子呈上御案前。

殷云澜扫了一眼,微微蹙眉:“这些州府下辖的不少县,都是这一次北境战场调集军粮的县啊,他们想干什么呢?”

明玉摇摇头道:“这个还在查,他们似乎也没有避着人,属下猜测,下面的州县应该也不知道具体内容!否则就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用官道送消息入京了。”

殷云澜冷哼道:“看来是柴松等人在搞鬼,知道内情的人可能只有柴松为首的几人。”

这时候,身边一个弱弱的声音插话道:

“或许,牧青白也知道。”

殷云澜一愣,目光落在殷秋白身上。

“秋白,你还没走啊。”殷云澜哭笑不得道:“朕太忙了,都忘了你进宫来找朕什么事……”

明玉忽然认真起来:“殷将军,你刚才说了牧青白?”

殷秋白将最近获知的与她自己猜测的,跟明玉分享了一下。

明玉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你是说……牧青白首先上书谏言国策,意为联合陛下,将国策作为打击文官集团的武器,之后又联合文官集团,打算向武将集团下手?”

殷秋白叹了口气,“如果猜测不错的话,确实是这个局面。”

御书房内,短暂安静了几秒。

几人面面相觑。

都觉得古怪至极。

“不是……他图个什么啊!”明玉感觉脑子都炸了。

明玉刚脱口而出,就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十分熟悉,好像曾经已经有无数人在心里这么诧异的问过了。

而且她作为锦绣司指挥使,问出这话,未免太不专业了。

刚想到此处,明玉就撞见了殷云澜目光看来,赶忙找补了一句:

“此人喜怒无常,做事全凭喜好,行迹根本无法掌控!”

殷云澜眉头一紧,在御书房中渡步,明玉的视线紧紧跟着她的身影,不一会儿就要被绕晕了。

“牧青白可曾与文官来往过?”殷云澜问道。

殷秋白赶忙道:“总共不过几次,去柴松府上也只有一次,不过他一早准备好一封信,老实说我不太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

“信?”

殷秋白将那封信取出,虽说是信,其实就是一则白纸,但因为出自牧青白之手,看是白纸殷秋白也没敢怠慢,将其一直贴身带着。

殷秋白将信笺取出,小心把二次粘黏的笺口拆开,取出信纸。

“白纸?”

殷秋白解释了一番,“我拿不准主意,也许本就是白纸,也许这只是一种防备,准备白纸是为了敲山震虎,可若是我不拆开来看,那他这番做法不是白白筹谋了吗?”

殷云澜将白纸递给明玉:“很粗糙的纸。”

明玉左看右看,哭笑不得道:“这就是一张最寻常不过的白纸,放到街面上,可能几十文钱一尺。殷将军……他不会白白筹谋的,你包看的!”

殷秋白一愣。

明玉失笑道:“换作是我在你这个位置上,我也看。”

“那,那我是被他防备了?”殷秋白闻言感觉应是理所当然,可又有些失落,她还以为自己掩藏得挺好呢!

“不,他准备的信笺就是白纸,也许他给文官集团并没有什么好说的,白纸就是个信号,他不怕被人看,甚至送信都不需要信封。”

殷秋白又想起一事,“中秋那一夜归来时,他给文公亶写过一封信,那时即写即送,来不及窃看。”

明玉点点头,“殷将军这么做是对的,牧青白不怕不防备,但不代表文公亶是傻子,匆忙拆开看,又匆忙封上,那对文公亶这老狐狸的狡猾是一种蔑视侮辱。”

殷云澜怒极冷笑:“好一个良臣啊,一边为朕与文官虚与委蛇,一边又与文官谋划,他真当自己是执棋者了?”

明玉浑身一颤,她已经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这是要她限期查案的意思啊!

“陛下,锦绣司当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殷云澜双眼迸冷。

“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你得给朕一个限期!”

明玉面露苦涩,“是……限期……”

可御书房内三人都没想到。

狂风骤雨来得如此悄无声息,又是如此迅猛。

……

……

吕骞听着耳边的窸窣声,头也没抬。

“来了啊。”

牧青白缓缓坐下,一言不发抛竿。

吕骞习惯了牧青白的嘲哳吵闹,今日反倒不习惯他如此安静。

吕骞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了?”

哗啦——!

牧青白猛地一拉竿,一条鱼儿破开水面。

吕骞都惊了,这家伙被什么脏东西附身夺舍了,今天怎么一坐下就钓上鱼了?

啪嗒!

鱼儿摔在石滩上。

牧青白把鱼捡起来,扔进鱼篓:“吕老头,你以自己的角度是思考别人的事,是永远猜不到我的想法的!”

吕骞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牧青白冷笑一声道:“你早前不是说,你想参与到我的游戏里来吗?”

“你总不会是想大发慈悲,特地赶来给老夫揭晓谜底的吧?”

牧青白似笑非笑的问道:“如果真的是呢?”

吕骞笑了:“若真是的话,那老夫就洗耳恭听咯!”

牧青白丢下一堆信笺:“这些东西如果让皇帝来查,一定能查到,但我等不了,他们实在太慢了!你帮我将这些东西送与他们知道!”

“这是什么?”吕骞皱起眉头,他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

“你打开来看不就知道了?”

吕骞诧异的问道:“你让我看?”

牧青白装出一副更加诧异的语气,反问道:“我既然都敢让皇帝知道,为什么不敢让你看?”

吕骞感觉到一种自上而下的蔑视,他眉头紧锁的望向牧青白:“为什么选老夫?”

“不是你说你想参与的吗?哈哈……好吧,主要是因为你肯定有朝中的关系,否则你不可能身边有这么多世家子弟伺候,他们可都是有功名的,你借他们手将东西送进宫里很简单。”

吕骞带着几分狐疑捡起一则信笺,看着上头的官印,不由得感觉心里一团乱麻。

“你只是一个言官,对吧?”

“当然。”

吕骞冲牧青白上下审视了一番。

一个言官,哪里得来各地官员的奏表?

“如果我猜的不错,女帝麾下一定有一个司衙,这个司衙是女帝的耳目与另一个头脑,你要是有能耐,送到那个司衙里最好!”

吕骞拆开一封奏表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一变,再急忙拆开另一封……

连续看了好几封,吕骞意识到大事不妙,脑子里天人交战般快速转动好久,倏地站起来。

“你究竟想干什么?”

吕骞怒视着额牧青白。

牧青白淡淡的坐着,“快去吧,这座盛水湖很快就要无主了。”

“你是不是活腻了!”

牧青白惊喜的看着吕骞:“没错!”

吕骞当然觉得是疯话,他一把揪住牧青白的交领:“天下太平不好吗?非要搅弄这风云,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牧青白嘲笑道:“闭门不出的读书人见识就是短浅,你以为的天下太平,早就已经暗流涌动了!”

吕骞恶狠狠的甩开牧青白,将信笺一股脑收好。

“聪明点吧吕老头,说不定,你能凭这次的功劳换一个盛水湖。”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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