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几只不安分的老鼠
季诚盯着饭盒。
准确来说，是抓着饭盒的手指。
他们用的都是铝制饭盒。
鱼汤刚出锅，温度很高。
乔芳华隔着一层衣服，都能感受到烫意 。
“运气好。”乔芳华烫的实在没办法，快速把饭盒塞给了季诚。
反正他皮糙肉厚的。
“这里面的鱼汤和肉够你们三个人吃。”
季诚微不可查看了眼乔芳华裸露在外的皮肤。
蚊子仿佛对她格外照顾。
没怎么咬她。
这要是被乔芳华知道，估计得叉腰骂季诚一顿。
谁说蚊子没咬她。
只是她的皮肤不算敏感，蚊子咬后，只留下了一个红点。
但痒意一点不少。
“等我。”
季诚不敢耽搁，折返回帐篷，不到一分钟后，又拿着饭盒出来。
手里还有一瓶风油精，“给你，这里的蚊虫毒。”
“谢谢。”乔芳华拿着饭盒和风油精转身就走。
她走得是那般绝绝。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季诚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在心里记了某人一笔。
“季诚，这鱼汤好鲜，你赶紧来喝。”
帐篷里传来眼镜惊喜的声音。
“来了。”
季诚深深呼口气，转身回了帐篷。
而乔芳华也如期坐到了火堆边。
楚红星笑嘻嘻凑过来，“这条大鱼特意给你留的。”
见自己饭盒里多了一条差不多两斤的鱼。
乔芳华用筷子夹断一半，打算送到楚红星的饭盒里。
却被对方被避开了。
“我饭盒里有，你得多吃，早点养好伤，好投入工作。”楚红星埋头吃着鱼，脸上都是享受的表情，“咦。”
忽然，她咦了一声。
“怎么了？”乔芳华把鱼头给了楚红星。
“那几个狗东西怎么也在这！”
楚红星连鱼都不愿意吃了，一脸好奇看向距离她们火堆有二十米远的地方。
“还真是。”乔芳华喝了口鱼汤，额头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这几个人不是别人。
而是当初殴打过原主的人。
他们算是刘大勇领导的狗腿子。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楚红星激动地挥拳，“这几个孙子祸害了多少姑娘，现在被丢到疆省，又被季诚管教，往后的日子别提多惨了。”
楚红星不管他们怎么来的。
她只在乎，这帮孙子往后没什么好日子过。
乔芳华想的有点多，是谁把他们送到疆省来的。
但她没什么头绪。
只能暂时按下心头的疑惑，琢磨着找个机会收拾一顿他们。
而被乔芳华盯上的几个狗东西，凑在火堆边，各个如丧考妣。
为首的是个揣着衣袖的二流子。
名叫吴大发。
家住铜锣鼓巷，是个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
爸妈早逝，有一个嫁到外地的姐姐。
这会，他蹲在火堆边，满脸抱怨，“你说到底是哪个孙子，把咱们哥几个丢疆省这破地方来的？”
另一个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之前是干厨师的。
后来动荡时期，他们都加入了卫兵队。
开始作威作福。
“是不是咱们之前做的事太过分，被人给报复了？”
“胖子，你给我少胡说，那帮人是该，怎么能怪到咱们头上呢。”吴大发挠着浑身鼓起的大包，越挠越觉得痒。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还是被丢疆省来了，大发，你不是有门路嘛，赶紧想想办法，把咱们给调回去，我可不想一辈子待这里。”胖子也是浑身刺挠。
他满脸都是包。
怎么挠都没用。
只好胡乱抓把草往身上涂。
现在整张脸都是绿的。
“得找找刘大勇。”吴大发在心里埋怨刘大勇。
“我们上车的时候，听到刘大勇家也是一阵乒里乓啷，他好像也被强迫下乡了。”鼻梁处有块鸡蛋大小紫色胎记的小瘦子给了他们雷霆一击。
“什么？刘大勇也栽了？”吴大发只觉得天都塌了。
“别的我不敢保证，就这一点，我敢拍着胸脯说没听错。”小胎记把胸膛拍的啪啪作响。
“完了，老天要亡咱们呀。”吴大发眼里瞬间没了光。
他们几个人都萎了。
只能唉声叹气。
忽然，胖子动动鼻子，“这鱼做得好。”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鱼，你是猪呀，就知道吃吃吃。”吴大发没地方发泄，胖子撞了上来。
挨了骂的胖子也是委屈，“找不到是谁阴咱们，我总得找点别的乐子吧，大发，既然回不去，咱们就得努力适应这里的环境，好好表现，然后找机会回城。”
“回个屁的城。”吴大发没好气瞪了胖子一眼，“就这没房子，没吃的地方，有今天没明日的，老子心里不舒服，别人也别想好过。”
吴大发恶狠狠地看向某处。
冤家路窄呀。
“大发，你可别乱来，季诚不是好惹的主。”胖子胖手摁在吴大发的肩头，“他在四九城是出了名的厉害，现如今咱们在他手下讨生活，你要得罪了他，更别想回家了。”
胖子惜命。
他还没娶媳妇呢。
怎么能死在戈壁滩上。
其余人也是附和，“是啊，厨子说的对，咱们不能得罪季诚，他可是个活阎王。”
“你们一帮胆小鬼。”吴大发也只敢窝里横，“谁说我要挑战季诚的威严，我另有目标。”
“谁呀？”胖子绿豆大的眼睛里都是好奇。
吴大发神秘一笑，“听我指挥就好。”
胖子浓黑的眉皱成毛毛虫，愣是猜不出是谁。
只能作罢。
月亮渐渐变得暗淡。
荒地上几道身影在芨芨草丛的掩映下，飞快移动。
刚刚换岗的季诚耳朵动了动。
“咋了？”眼镜打着哈欠，见季诚神色凝重。
“有人来。”季诚确定自己没听错声音，脚步匆匆又轻地往某个方向走去。
眼镜全身戒备，手不自觉按在腰后的武器上，压低声音问，“需不需要通知其他人来？”
现在虽是一九七二年。
但疆省不是很安全。
当地潜伏的盗马贼，遗留的奸细，还有不少反对势力。
他们九七三农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这要真来一帮贼人，得有不少人遭殃。
“不急。”季诚身影在黑暗中像猎食的豹子，眨眼工夫就窜到了一棵胡杨树后，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在暗淡的月色下寻找发出身影的目标，“四个人。””
“他们手里有武器吗？”眼镜躲在芨芨草丛，侧身询问。
“没看到，但看身影有点熟悉。”季诚半眯眼睛，确定四人中一个肿胖的身影，“你别冒头，我跟上去看看。”
“小心点。”眼镜没有贸然行动。
他负责盯梢。
季诚弯着腰，从胡杨树后，几步就过了一处空旷地，然后向目标悄悄靠近。
黑夜里。
夜风卷起细沙，迷了几个夜贼的眼睛和嘴巴。
呸呸呸。
寂静的夜里响起几声吐沙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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