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只有你配得上世子之位
国宴过去近半个时辰,除了皇帝开口要求外,太子没有主动向哪个大臣敬过酒。
和上首的长辈敬了几盅后,他就自己一人独酌,知道他的性子,其他人也不敢主动敬他。
萧兰亭看似一直在默默饮酒,实则近半个时辰的国宴,他有一半时间在注意云卷的动向,自己暗暗磨牙。
离国宴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云卷若真敢戏耍他,他一定会让云卷知道后果。
毓秀发现开席后,她家小姐就一直有心事似的,桌上的东西也没动几口。
她担忧的走上前,伏在云卷肩头,轻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殿里太闷了?奴婢带您出去透透气?”
皇帝并不会拘束宾客出入,公卿大臣需要报备,她们这些家眷,皇帝基本上也不认识,进出也方便。
云卷轻轻叹息了一声,温声回道:“好。”她搭着毓秀的手从椅子上起身,退到席后准备从偏门绕出保和殿。
萧兰亭看见这一幕,拎着酒壶的手停在了空中,他轻咳了声,放在桌下的手冲身后的人打了个暗示。
另一边,云卷刚起身便被纪氏看见了,她转过头,脸上的担忧还未褪去,眼中多了一分不耐,看着云卷问:
“你做什么去?”
毓秀在云卷之前说道:“小姐身子不舒服,奴婢领小姐出去喘口气。”
“你妹妹现在还没回来,你倒是一点不担心,还有心思出去透什么气!”纪氏脱口便说。
殿内的歌舞声音很大,纪氏也不怕被人听了去,满脸不满的瞪着云卷,宫灯映照下颇有些狰狞意思。
谢泊明在和同僚交谈,无意间听见纪氏的话,皱着眉回头警告的看了她一眼,低声说:“看清楚这是什么场合,不该说的话不要说!谢姝卉也不是小孩子了,还能在宫内走丢了不成!”
谢泊明开席后得知谢姝卉失踪,已经训斥过纪氏一回了,殿内空着一个位子本就不好看,幸而皇帝不在意没有怪罪,他若一个不痛快说谢家不敬,那他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训谢姝卉。
纪氏没好气的别过头去,兀自生起闷气。
云卷无声扬起一个冷笑,将椅子往内推了推,便转身从偏门离开了保和殿。
月色如水,凉风瑟瑟,若不是被萧兰亭的视线‘折磨’的太久,云卷是绝不会出来受冻的。
她将手炉往袖子里塞了塞,炉内的炭还是热的,云卷打算等手炉冷了,再回保和殿。
主仆俩下了保和殿的石阶,沿着边上的檐廊漫步,片刻后已经离了保和殿一段距离。
下了檐廊,前面不远有一条河道,上面架着一座白玉拱桥。
云卷走到桥中央,手搭在桥上的石狮坐雕上,出神的看着桥下的流水。
毓秀安静的立在一边,二人一站就是许久。
云卷一出神就爱好一阵子不动,毓秀都习惯了,站在她身后偶尔四下看看,动一动脖子。
奉命出来的暗卫盯了片刻,确定云卷没有要去千鲤池的意思,纯粹就是出来透气,便转身离开了。
云卷还不知道,她错过了能安抚萧兰亭的绝佳机会。
她还在想,太子到底会不会答应上次的事。
云卷想了想席上一直用缺少善意的视线,盯了她许久的太子,轻轻叹息了一声。
怕是希望渺茫。
还要不要去千鲤池呢?
云卷头痛的揉了揉颞颥,她本来是打算在开宴后中途离席,趁着人少的时候去千鲤池等着。
可现如今太子的态度,明显偏向于不相信自己,那她去千鲤池也是多此一举。
毓秀看不远处来人了,便上前提醒云卷。
拱桥很窄,来了几个人,手里还捧着红漆木托案,过得不太方便。云卷就走下了拱桥,给来的四个宫女让出了位子。
四人在桥下停下脚步,齐齐给云卷请安。
后头一个宫女一抬眼看见云卷的脸,瞳孔忽然一缩,眸中下意识的浮上一丝疑惑和打量。
云卷敏锐的感知到宫女的情绪,在人路过她身边时拦住了她。
云卷温声说道:“你在哪里见过我吗?”
宫女的表情有些奇怪,云卷一直秉承谨慎至上,便多心问了一句。
宫女紧张的摇头,生怕冲撞贵人,退后了一步说:“奴婢方才看贵人眼熟,仔细一看才知道认错了……”
认错了……
云卷听到重要字眼,重复了一遍,追问道:“今日我妹妹同我一起进宫,她长的与我十分相似,开宴后我一直没见到她,不知她去了哪里,你见到的可是她?”
云卷想了一下谢姝卉今日的穿着,复述给了宫女。
宫女听后点了点头:“的确是奴婢看见的贵人……”她表情有些复杂,好像有什么话不方便说。
云卷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问:“我有些事问你,这些东西让我的侍女给你去送吧,你跟我过来。”
宫女不敢反驳,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毓秀,告诉她跟着那三个宫女去就好,随后跟着云卷到了一旁的树下。
宫女将事情告诉了云卷。
方才不是她不说,而是那里还有其他三个宫女,而她看见的谢姝卉模样又实在狼狈。
宫女生怕那三个人知道了,说错了话将贵人的私隐传播了出去。
宫女将自己的考量告诉云卷,随后说:“奴婢看见贵人的妹妹,是从千鲤池的方向过来的,她与一位、好像是她侍女的人互相搀扶着,两人都十分狼狈,发髻也散了,衣裳上还有泥土和脚印……”
云卷一愣,上一秒还心说,宫内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国宴这日,对明显是公卿家眷的谢姝卉动手。
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宫女说谢姝卉当时,是从千鲤池的方向来的。
她立即想到某一种可能。
云卷眼皮一跳。
她思量了一下,如果真是那样,那萧兰亭宴席上的反应,就可以解释了。
云卷无奈的轻笑了一声。
她捻了捻指腹,心说没想到前世杀伐决断,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太子殿下,年少时竟也有这么别扭幼稚的时候。
云卷让宫女离开,在拱桥这儿等到毓秀回来,便提着裙摆转身往保和殿走去。
“回去了。”
主仆俩重新回到席上,纪氏见她回来,回头问了她有没有谢姝卉的下落。
云卷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她大抵猜到,谢姝卉恐怕是挨了打以后过于狼狈,才自己偷偷回谢府去了。
云卷不打算回答纪氏盛气凌人的询问,反正宴席还有一会儿就要结束了,她回府自然就知道了。
云卷对纪氏的焦急视若无睹,她自顾自的喝了两口热水暖身,又慢吞吞的吃了几块糕点垫肚子。
将方才少吃的份全部补了回来,省得待会儿没有力气哄人。
萧兰亭见她从外头回来以后,便开始吃东西,心里的担忧散去了许多。
开宴后,他就见云卷除了喝水,桌上的膳食一口未动。
起初还以为她是又有何处不舒服,毕竟小姑娘的身体好像特别娇气。
现在见她有了胃口,还吃了不少东西,萧兰亭才稍稍安心。
他将酒盅里剩下的温酒饮尽,把玩着酒盏在心中暗想,如若宴席结束云卷也不去千鲤池,他便把她绑过去!
就因为她在顺天府那番不知死活的言论,自己白白在千鲤池吹了两个多时辰的风,云卷一定得付出代价。
至少……也要在那儿等他两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国宴结束了,文武百官送走皇帝皇后一行人,也陆续离宫了。
离宫门下钥还剩一个时辰,谢泊明喝的醉醺醺的,被纪氏和谢云程两个人搀扶往宫门走去。
云卷没有跟着,出了保和殿,她就避开了人群,往出宫路径的反方向走去。
毓秀见此,轻声问道:“小姐是准备去千鲤池等太子殿下了?”
云卷望了一下天,低低嗯了一声,“宫门下钥还有一个时辰,应该来得及。”
云卷也没把握太子会不会来,从谢姝卉那个倒霉蛋来看,太子离开千鲤池的时候,好像挺生气的。
云卷长吁了一口气,方才在席间,谢泊明与身边大臣交谈的时候,她听见太子今日并未去接见大臣。
如果他仅仅是去了千鲤池,没见到自己,那不至于气到对谢姝卉动手。
唯一的可能是,萧兰亭在千鲤池等过自己,而且至少等了两刻钟。
云卷轻叹了声,心说这还是好的情况,如果他在千鲤池等了更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那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国宴结束后,宫人大多都在保和殿做事,御花园空荡荡的,千鲤池位子也偏僻,安静的有些吓人。
云卷穿过月门,刚走出几步,忽然一愣。
千鲤池竟然有人在这儿!
宫灯将湖边的人照的很清楚,方才在席间,她就坐在云卷左侧第三个位子上。
是右相的孙女林菀。
云卷进退两难,下意识的蹙了一下眉,心说散了席林菀不出宫,怎么会来千鲤池。
不论如何,二人都看见了彼此,云卷不能扭头走人,便提步走了过去。
“林小姐。”
“请县君安。”林菀敷衍的微微弯了一下膝盖,温声说道。
云卷皮笑肉不笑的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林姑娘。”
林菀性子倨傲,很少与京中贵女往来,云卷不是很愿意同她这样性子的人交谈,笑意蒙住了眼底的不耐。
林菀道:“千鲤池有一条金鲤我很喜欢,下午进宫的时候我本想过来看看,不巧太子在千鲤池,不许旁人靠近,我等了许久也不见太子出来,便离开了。想着散席不会有人打搅,没想到会遇见县君。”
云卷不好的预感成了真,笑容有点点僵硬。
她没心思和林菀搭话了,低低嗯了一声,就微微别过了身,头痛的阖了阖眼睛。
云卷并不知,她身后的林菀盯着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和打量,不知她想到什么,移开视线时,眼尾有一分轻蔑。
“那县君散了席不出宫,来千鲤池做什么呢?”
林菀忽然问道。
“我妹妹进宫后不知去向,唯有千鲤池没找过,我便来看看。”云卷编了个借口。
林菀说道:“那我让人帮县君一起找吧。”
做戏做全套,毓秀不动声色,和林菀的侍女一起将千鲤池周围找了一圈,回来后一无所获。
林菀拢着眉,一副沉思模样,说道:“会不会她已经出宫了?都已经是这个时辰了,宫门也快下钥了,若实在找不着,不如请宫人帮帮忙吧。宫里虽说安全,可也并不绝对,再晚县君的妹妹恐怕会出事啊。”
云卷双眸微微眯起,琥珀色的眼眸划过一道流光,快的让人来不及捕捉。
片刻后,云卷扬起嘴角,“林姑娘说的是。那我便先走了。”
见她转身离开,林菀悄悄扬了扬嘴角。
只是没等她高兴多久,走出去几步的云卷就忽然转了头,笑着对她说:
“瞧我这记性,方才刚想起来要提醒林姑娘什么……”
林菀笑容一滞。
云卷慢悠悠的走了回来,温声说道:“林姑娘想看的那条金鲤,几个月前,就被皇上挪进皇贵妃的永乐宫了。林姑娘就算是在这儿等上一夜,也等不来这条金鲤的。更深露重,我妹妹在宫内失踪,林姑娘又孤身一人,我甚是担心,不如我送你离宫吧。”
林菀抿了抿唇,袖下的手攥紧了。
云卷,算你狠。
林菀亦步亦趋的跟在云卷身后,胸口堵着一口气,憋的她心里难受。
其实早在下午,林菀得知太子下令,千鲤池四周百米不许旁人靠近时,她便买通了一个宫人悄悄盯着这边。
得知太子在千鲤池足足待了两个时辰,离开时面色阴沉,林菀就暗暗推测,太子封了千鲤池,是在等什么人。
林菀并不确定,散席后太子还会不会去千鲤池,她只是想来碰碰运气,没成想就遇见了云卷。
从思绪中抽神,林菀抬眼看向走在她前面的云卷,贝齿紧咬。
她听说在长公主小生辰的宴席上,云卷给太子解了围,她后来生病,太子还亲自领院使登门。
林菀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交叠在腹间的手暗中用力揉捏,借此来减缓心中的不平和酸涩。
走到一半,前面廊下忽然过来一人,将二人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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