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别这样49


城门口传来躁动的人群声。

  有两个人发生了冲突,这冲突本来是小范围的,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波及了其他围观的人。

  很快,战火升级,由两个人一下子扩散到了十多个人。

  把守城门的士兵和裴遇的人俱都被这番躁动所吸引。

  裴遇派人前去查看情况,把守城门的士兵也不敢阻拦。

  就在这时,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极快的从城门口窜了出来,他猫着腰,又偷偷摸摸的。此时天边仅剩的一点光线早已被暗夜所吞没,尽管士兵手里拿着火把,但在人头攒动之下,还是没人能发现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由于裴遇干预的快,反倒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

  在裴遇的出面下,两个争执不休的人很快停歇下来,围在旁边的人俱都四散开,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

  至于是什么使得两人发生了争执,谁也不知道,也没人去深究。

  城门口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把守城门的士兵有些担心,怕遇带军队进了城,便不愿再出去。没想到平息了这边的动乱之后,裴遇又带着裴家军继续驻守在城门外。

  把守城门的士兵心里还有些遗憾。

  对峙了这些天,他们倒是希望裴将军能够省事点,不费吹灰之力的在不与他们起正面冲突的情况下,将这城门给占了,省得他们一天天心力交瘁的在此把守,不得有片刻停歇就罢了,精神还一直紧绷着,生怕皇城内和裴将军起什么冲突。

  若是真对峙起来,他们这些把守城门的小兵不过是炮灰罢了,杀都不够裴将军杀的。

  他们是最下等的兵,就连银钱也没有多少,但在这种年岁,好歹是几个糊口的,银子聊胜于无。比那些卖苦力的百姓还是好活得多的。

  裴遇回到营地,贺兰立刻迎了上来说,“将军,一切尽在我们掌握之中,那狗皇帝果然跑了,我已经派了可靠的人跟着他,绝对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狗皇帝?什么狗皇帝?”

  裴遇将长剑放在桌子上,轻飘飘地说:

  “我们可没有看见什么皇帝,不过是有一个流民从城中逃了出来,如今天黑又冷,半道上出现什么意外,我们又岂能料定?”

  “天灾人祸是我们人力所不能及的,出了什么事也是时也命也,与我们何干?”他声音冷漠如夹杂着风雪,沁人心骨。

  贺兰瞬间了悟,笑道,“将军说的是,我们看到一个流民,跟着上去瞧瞧这人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没看见什么皇帝。”

  既然出了城门,就别想着还能潇洒活着待他日起事了。

  裴遇有的时候也是想,这样蠢的人,居然在朝堂上坐了这许久。

  孤身一人出城,哪怕白阳宿想找人接应他,裴遇也不会让他活着等到接应。

  此时此刻,带着玉玺和另一半兵符,手里捏着联系暗卫的骨哨,白阳宿在林野狂奔。

  只是以往吹动骨哨便会出现的暗卫,此刻却迟迟不见踪影。

  说起来,他上次派那些人去刺杀白寄离,这群人已许久未曾向他复命。

  他还是太心急了,他应该再确认一下。

  白寄离此人是他最得力的一把利刃,这人向来鬼魅,说不一定有了什么保命的法子,还拖住了他的暗卫。

  他自然是不相信他的暗卫全都殒命的。

  毕竟白寄离再厉害,不至于厉害成这个程度。这群暗卫怕是未曾完成任务,不敢回来见他。

  但没关系,只要再走一段距离,他手里有兵符,到了北陵,他的兵符便能够调动起大量的兵力,到时带人杀回盛京。

  裴遇,不足为惧。

  更何况玉玺在他手里,没有玉玺,裴遇就算是攻下了整个圣京,也不过是乱臣贼子,无名无实,只会受人唾骂。

  想要坐上那个皇位,也要看世人承不承认他,也要看史官的笔锋不锋利!

  他当君主是不好,有许多不称职的地方,但他受命于天,又是名正言顺,这天下江山他白家做了这三四百年传到他手中,不是谁想拿走就能拿走的。

  连日来担惊受怕,以及心里的那块隐忧,在奔跑中逐渐消匿,白阳宿忍不住朗声大笑。

  天高任鸟飞,他一代枭雄,绝不如此认输!

  裴遇,就等着承受他的怒火吧。

  忽然,马蹄声从远方渐渐逼近,白阳宿立刻停下,敏捷地躲在一处树丛里。

  此时天地暗淡,树影鬼魅,他穿着暗色的服装,躲在树丛里团成一团,隐蔽性极高,一般人不会轻易发现,但他还是呼吸都放缓了。

  马蹄声逼近,他借着朦胧夜色,勉强辨认出马上的人。

  来了有五六个人。

  他轻舒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就这么几个人,估计他们还没发现逃出来的是自己,不然不可能就这几个。

  那几个人带着火把,白阳宿在暗处,他不是很怕,透过丛丛树隙,能清晰的看到领头的那个人扬手,其余人全都停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

  他的呼吸一下子紧张起来,那些人不会发现了他吧?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此隐蔽,他们不可能发现他的。

  他看着领头的人手里拿着弓箭,从后面拿出一一支箭矢架在弓上。

  那人漫无目的的在森林各处瞄准,好似根本不知道猎物在何处。

  白阳宿更加确认,他们是没有发现自己的,他们也许察觉到了自己躲在这片森林里,但是并没有知道他方位在何处。

  这样漫无目的的扫射,不正是在威慑自己,让自己露出马脚吗?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这种情况,就这五六个人,搜查一大片树林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他足够冷静,就能将眼前的危机度过去。

  但渐渐的,漫无目的的箭矢缓缓地对准了自己藏身的地方,白阳宿的整个心都停掉到了嗓子眼,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下一刻就会呼之欲出。

  突然,一声携带着寒风的破空声从那人略带傲慢的举箭手中射出,堪堪擦着草棚落在白阳宿的脚尖。

  白阳宿知道自己暴露了,他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任何思索的能力,一下子跌坐在草地上。

  还未融化的雪沾了他满手,凉意从皮肉浸到血液中,迅速让他全身都笼罩在一层深厚的冰冷当中。

  马上的人却高声道,“谁在那里,还不给本大爷滚出来。”

  “现在是小小的箭矢,若是待会再不出来,仍然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招呼你的就是本大爷的大刀了。”

  他脸色煞白。

  可听到那人这样说,白阳宿一瞬间又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冲天的希望。

  那群人不知道是他,他们不知道躲在暗处的是他,所以才会莽撞地朝自己射箭。

  若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们绝对不敢轻举妄动,自己毕竟是一国天子,是他们的神!

  他按了按砰砰跳的心脏,站起来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才强制镇静地从草丛里面走了出来。

  站在他们跟前,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不迫,保有天家威仪。

  那些人看清了他的脸,神情却未曾有任何变化,他便出声道,“放肆。看见朕还不跪下?”

  那些人似乎呆住了,愣愣地看了他许久。

  白阳宿更加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为了能够威慑他们,他还拿出了虎符,以及能显示自己九五之尊的玉牌。

  “你们这些没眼力界的蠢货,见到朕了,还不过来跪见?”

  那些人便纷纷都下了马走过来。

  白阳宿心里有了底气,他们还是怕他的。

  他就说了,他是这个国家的皇帝,是九五之尊,万万人之上。

  他的威严,任何人都不敢藐视。他的命令,也无一人不敢遵从。

  忽然手中一空,他的虎符被领头来的那个人一把抢走。

  白阳宿眦目欲裂,“大胆!你在做什么?!”

  “兵符?”那人讥笑道,“假的吧?你一个平民百姓哪来的东西?这可是象征着皇家身份的兵符啊,你居然敢私自伪造兵符,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命了。”

  他这一声训斥,让白阳宿脑子发懵,他一时不能明白这人嘴里说的什么意思,瞪着一双眼睛看着那人说,“你什么意思?这是朕的兵符,朕是大昌的君主!”

  后面一群人都笑了起来,为首的那个人更是将讥讽写在了脸上。

  “大昌的皇帝此时正在皇宫当中,岂会像一个流民一般在森林里四处逃窜?你这人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冒充我们大昌的陛下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有几个脑袋?你家人又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白阳宿回过味来,到了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想千想万万万没想到,这群狼子野心的东西居然还敢不认他!

  尽管他拿出了象征着帝王的绿牌,尽管他手里捏着兵符,但他现在无一人帮扶。又是这一身打扮。

  离北陵还有一段距离,他此时没有武功,想要一个人突破这五六个人的包围,到达北陵,无异于天方夜谭。

  在这等情况下,他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是啊,他怎么会蠢到这个地步?

  尽管近日来他已经察觉到五城兵马司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但整个皇宫当中还有大量的禁卫军。

  这些禁卫军现在都还尚且在他的控制之中的。

  若是裴遇想要攻进圣京,光是他的禁卫军也能抵挡一会,不至于说立刻便受困。

  反倒是现在,他带着玉玺,带着象征地位的玉牌,带着兵符出来又有什么用?只要裴遇咬死了他只是一个流民,并不认识他,他是假冒的,那么他便是万死也无人知晓。

  他居然还觉得逃出城来,去北陵寻找援军是最可靠的。

  明明在禁卫军的护送下,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在前往北陵才是更可靠的决策。

  他为何会做出现在的选择?

  领头的那个人的刀已经抵在了白阳宿的脖子上。

  白阳宿冷笑道,“哼,想我白阳宿虽不说是英明君主,但何至于窝囊至此?”

  “贱人误我。”

  没想到最后的最后,摆了他一道的不是裴遇,而是他心心念念捧在手心里,恨不得将天下所有东西都给他的他的爱妃——华容。

  可笑啊可笑。

  可惜他笑不出来了,因为领头的人已经举手挥刃,鲜血喷溅之间,白阳宿倒在地上,如同一块失去生命的朽木。

  拿了玉玺,拿了玉牌,拿了虎符。

  这一行人甚至不屑于把他的头颅带去呈给他们将军。

  这一方小天地里的这一夜,一代君主就此殒命,潦草又令人唏嘘。

  可惜,除了这一行五六个人,无人知晓。

  裴遇很快接管了皇城。

  毕竟到了这一刻,以何种方式进入盛京已经无关紧要。

  裴遇一直惴惴不安着。

  从这到玉承关,路途虽不算遥远,但他送出去的几封书信都未曾有所回音。

  赶紧收拾了盛京,就将玉承关的家人们接回来吧。

  他想确认白寄离此刻是否安好。

  盛京里一大堆的事情等待他去处理,朝中蛀虫多的是,这些人没了皇帝的压制,只会更加的猖獗,对裴遇这个所谓乱臣贼子更是不会心慈手软。

  如今天下无主,他们谁都想更进一步不是?

  毕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骂的狼子野心,实际狼子野心的是谁,他们心里有数。

  裴遇不想和他们虚与委蛇,他难得做了一次暴君的行径,进了京之后回到裴府,但整个皇宫都被裴家军围困了起来,大皇子等人被控制,为了活命在这个他们从未正眼看过的臣子面前痛哭流涕。

  百姓们躲在家里面,以防这突然纷乱的世道伤及无辜。

  有些不长眼的没脑子的人来裴府挑衅,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裴遇用铁血手腕告诉他们,自己不是软柿子,不是谁来都可以捏两把的。

  讨伐裴遇的檄文不知道写了几轮,这中间万珍出的小报格外的亮眼,因为在一堆骂他的文章当中,他的文章总能以犀利的角度将裴遇夸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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