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初见恶祖母
福寿院。
国公爷被大理寺扣押了两个半月，时日一长，老夫人怎么可能不生疑心。
每日都闹着要盛青岚请国公爷回府。
近来盛青岚被婆母烦心的厉害，这日又被叫过来,才进来，老太太便拉着脸，眉眼都阴沉着。
“盛氏，你可是我儿子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媳妇，平日里你喜欢拈酸吃醋，不让你夫君往后院小妾房里钻，落得我儿就子明一个嫡子，这就算了。现今他两个多月不归府，你不闻不问，这就是你做人妻的态度？”
盛氏低眉顺眼，由着老太太说得嘴角生沫，一个字不回。
老太太看她这个样子更气，“你今天必须给我说实话，国公爷到底做什么去了，还是你这个毒妇故意隐瞒他的行程让我这个做母亲担心？”
她骂得急了，干脆站起身子指点着她的鼻子，“你是不是想着，国公爷不回来，你一人独大？告诉你，只要有我在的一日，我想收了你的中馈，便没有你反驳的理由！”
盛青岚时常被老太太这样训斥，每次都生生受着。
这次是真的气狠了，这个老东西上来就发难，又拿中馈的事来威胁她。
好，好的很。
她气得手指发抖。
国公爷被带走，四下使银子托关系，下面瞒着奴仆，上面瞒着婆母，一个人顶着压力苦苦撑着是为了什么。
好，既然做了这么多都落不得好。
既然好心当驴肝肺，孝顺反而变成了忤逆，那就让你知道真相，看你还能不能中气十足在这里骂人！
“儿媳妇嫁进凤府二十载，谦卑恭顺，从未忤逆过长辈，更没有与国公爷红过脸，更没犯过错处，可在婆母眼里处处都做得不对。”
“好，今日我便卸了这个掌家权，府中内外的事务婆母想交给谁来分担，便交给谁来分担吧！”
老太太只是在说气话，她强势了一辈子，在儿媳妇面前说话向来如此。
可是没想到软柿子好捏的儿媳妇今天竟然和她较劲上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
老太太招呼着身边的嬷嬷，“叫老二媳妇过来，既然国公夫人不想掌这个家了，那就换个人来做。”
在老太太看来，她是这个家中的老祖宗，是长辈，敢忤逆她的人都该死。
盛氏冷笑一声，丝毫没被老太太的气势吓到。
她也对身边的婆子道：“将钥匙和对牌都拿来，日后这一府的糟心烂账我也不用管了。还有大爷那边要打点使银子，找关系这些事也由弟媳妇多上心，反正我做什么都被婆母否决。”
老太太起先还在生气，忽然就听出了不对劲。
“什么打点银子？国公爷那边遇到什么事了要用银子？”
盛青岚有时候也挺佩服婆母的，警觉心很强，她说打点，立即就想到遇见了事。
“儿媳确实不该以自己愚见隐瞒母亲，国公爷是您儿子，您该第一个知晓他的境遇。不瞒母亲，国公爷他被言官弹劾结党营私，肆意敛财，被大理寺带走这事早该与您知晓。婆母是京中贵妇圈中最有身份的人，说不定用不到使银子，您只要到老姐妹那里走上一圈，便能让国公爷平安回府。”
“儿媳愚钝了，请婆母责罚！”
她冷嘲热讽一通，瞪着老太太的脸色由愤怒变成害怕。
“婆母刚刚教训的对，儿媳能力不足，这么久也没能将国公爷救回来，每日都在自责。此时由弟妹接管去中馈，我也觉得再合适不过。”
“对了，兴许弟妹能帮上忙，她父亲如今不是官至中郎将吗？”
小小从五品中郎将，没权没势的武将，能帮上忙就怪了。
盛青岚让弟妹娘家帮忙这话就是变着法的奚落老太太。
老太太怎么听不出来，脸色一瞬间从灰白变成紫绀，点指着她话不成句。
“你你你……”
今天盛氏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个儿媳妇是见儿子犯事了，她这个老太太好欺负了？
“你混账！”
“母亲，儿媳错在哪？”
老太太忽然就仰倒在榻上，手捂着额头呜咽起来。
“我的元歌儿啊，你若是还在，哪里能有这些个糟心的人欺负你娘！”
“如今你哥哥出了事，立即就有那黑了心肠的人在你娘面前上眼药了。”
老太太是真的难过了，她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她一生就得了一儿一女，身下的庶子二人，庶女五人。
她一生好强，儿子女儿都教养的好，可庶子庶女都被她打压着长大，无一人出息。
如今长子入狱，长女薨世，两个不成器的庶子都是不中用的。
依仗没了后，刚刚还咄咄逼人、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似被人抽了神魂一般，呜咽哀嚎，再没了骂人的气势。
盛青岚有一瞬间是解恨的。
可以说，这口恶气她憋了二十年。
一想到当年，她就恨的厉害。
她是承阳侯府的千金，可在婆母眼里依旧是小门小户出来，上不得台面，要处处针对数落教育的无知妇人。
她嫁过来第一年便生了子明，为盛家长下嫡子，是顶顶好气运。
可婆子却在她刚刚有孕之初，就给夫君纳了一房妾氏，才生下儿子一口气又纳了二人进房。
她新婚，就要承受与妾氏分享夫君的爱意，做为名门闺秀要大度贤良，这一切她都忍了。
可她这个好婆母，对她的苛刻还远远没有结束。
就因为她得的那个劳什子签文，就因为当时的宜嫔生了六皇子，她从寺院回来就要打她肚子里的胎。
可那时她肚子里的双胞胎已经七个月了！
好在孩子命大，提前生产都活下来，她晕了一日一夜，醒来发现她的南茵已经不见了……
她不顾月子病弱，跪在院中相求要回小女儿，这个死老太婆子无动无衷。
当年若不是徐嬷嬷见她可怜，偷偷告知她给孩子留了半块玉佩，送了一户好人家，叫她别再找了。
这一别，便是十三年杳无音讯。
想到瘦弱、几乎饿死在赵家弯十三年没见的南茵，此时看到老太太萎靡在榻上，眼底全是一时的痛快。
事实证明，国公府的衰亡与她的孩子又有何干系？！
盛青岚立在一旁听着老太太呻吟，无动于衷。
她语出讥讽道：“婆母，国公爷还没被定罪，您现在这般哭丧知道的是对自己身体不好，不知道的以为国公爷已经问罪了。更何况这事一直瞒的，除了二爷和三爷，下面的奴才知道的只几人，您总不想这个时候府上大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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