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探监
吃饭的时候凤南茵已经反复想过此事了。
靖王如今的势力肯定斗不过皇后所出的安王，国公府被抄当日，安王率兵围剿，自己提出非分要求怕不能如愿，还会消耗一次人情。
她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将这份人情暂且记下。
“靖王的好心我心领了，只要国公爷不是被冤枉的，靖王便是帮了他们最大的。”
靖王很是欣赏地看着眼前的丫头，他原以为她会牢牢抓住这次机会，向他求助。没想到她要的只是公平对待。
“去忙吧。”
靖王没有承诺什么，凤南茵却能感受到他会照应牢里的家人。
马车早就等在了外面，满满一车的东西，大多是冬衣和冬被。
国公府被抓的主子有二十三人，长房的妾氏已经被发卖，加上庶子庶女共七人。二房因为是牵连，妾氏没有发卖共十人，三房六人。
除了安国公被单独拘押在它处，国公府的主子都在大理寺监牢，男女分开关押在两个牢房。
给足了牢头好处，这才进去。
凤南茵第一来这种地方，第一直觉就是冷。
那种刺骨的寒，冰得小腿骨都疼。
魏锦的小厮帮忙提着东西，凤南茵自己手上也拎了两大包吃食。
到了牢门口，狱卒将门打开便出去。
凤南茵站在牢门口，对眼前的场景触动，忍不住辛酸。
这哪里是人呆的地方，两包脏污的稻草就是十几名女子栖息之所，她们围抱在一处取暖，各个冻得瑟瑟发抖。
曾经养尊处优的夫人、小姐，此时各个脸上染了脏污，很难分辨昔日的容光模样。
她轻轻唤了一声，“凤夫人？”
盛青岚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身边的古嬷嬷推了推她。
“夫人，有人来看你了。”
盛青岚原本就身形不算丰腴，大半个月的牢狱生活让她保养得体的身子迅速消瘦下去，脸颊都塌陷了。
头发蓬乱，单薄的狱服套在身上，松垮的只有遮羞功能，人缩在枯草堆里，眼中没有半分精神。
“夫人？”
凤南茵再次看到她时几乎不敢认，不过十数日没见，竟然像换了一个人。
盛青岚看清眼前人，惊呼。
“？冬？”
盛氏精神萎靡，可没有糊涂。
看到二女儿的那一刻，眼泪便止不住涌了出来。
自从被关，外界的一切消息都被隔绝了，她担心儿女，却无从得知他们的消息。
从前与国公府交好的世家无一人前来探望，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会是这孩子。
“夫人，你还好吗？”
因为有人来，狱中的女眷都看了过来，见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凤南茵。
凤南茵忙将手中拎着的两大篮子放到地上，将里面的肉饼和包子拿出来给大家分发。
“趁热，大家快吃些。”
她们太久没吃饱饭了，接过吃食都忘记了规矩和教养，大口大口往嘴里送。
盛氏却是爱怜地看着她，问：“你还好吗？宝珠还好吗？”
凤南茵一边拿出袄子往她身上披，一边宽慰她。
“都好，她在舅舅家里，夫人不用挂念。”
听到这，盛青岚才放下心。
“苦了你了。”
到底是打小没亲近过的人，凤南茵也不晓得再与她说什么，将吃食和衣服都分发下去，便没了话。
凤南茵将自己兑换的五十两碎银留给了盛氏，她不敢多留，怕衙差生贪念。
多少有一点银子傍身，总能买一些像样的吃食送进来。
“夫人，这些药丸上面都有名字，若是身体不舒服吃了可以得到缓解。”
她看了一眼盛氏，最终只说了一句，“我走了，夫人保重。”
盛青岚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眼里有不舍，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
“总归是我对不起你，日后不要过来了，护好你自己。”
她已经猜到，国公爷已被定罪却没处决，是流放还是斩首，最迟不过是年后便晓得了。
她能知道南蓉好好的就够了，不想再牵连两个孩子。
凤南茵胡乱应了，看到夫人哭，她心里更难受了。
再怎么说，这是她的娘啊，她一直渴望的亲情，可自己做了什么。
明明有机会救他们出去的，她却放弃了，魏锦提醒她，肯定不会害她，可她看着凤夫人受罪，心里就痛的厉害。
她没有为娘亲做争取，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回客栈的路上，她都心事重重，很快吵杂的叫嚷声引起她的注意。
已经天黑了，这些百姓都向城外蜂拥着，一个个急的不行。
事不关已，凤南茵并不想多做打听，这一日她乏的很，只想早一点洗漱过后好好睡一觉。
待明日将那盒子找回来，便回去，与凤南蓉彻底断了往来。
到了晌午，她才爬起来，昨天夜里她发了低热，好在一觉睡得安稳，醒来已经无大碍了。
魏锦来的时候，带着一身的风尘。
“？冬，今早靖王特意命人传讯，叫咱们这两日不要出城。”
“不出城？”她的东西可是埋在城外。
“为什么？”
魏锦找了一杯水，灌下去后才缓解嗓子眼冒烟的痛苦。
他道：“我一早到各个城门口转了，城门前被人都围堵死了，全是前来领粮食的百姓。”
“领粮食？”
“安王昨夜将消息散出去，要在京城外舍粮布粥，如今闻风的百姓全都汇聚到了四个城门口，今日只是城中百姓就已经成了隐患，不敢想附近听到风声的灾民都过来，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你的意思是，城门被堵了？”
“差不多吧，不过靖王称，这种现象不会维持太久，让你至多等三日便好。”
魏锦怕她不信，特意带她去了东门前去看。
昨日还清冷的城门口，如今堵了里外十层人不止，明明已经挤不动了，还有人死命的往里钻，只因为那粥棚向外散发的米香，引得饥饿许久的百姓红了眼。
有人大声地吆喝着，“排好队，再抢谁也得不到粮。”
前面的有人领了粥，顾不得烫就往嘴里送。
后面人的一涌，那粥就洒了，排了一夜的队，只喝上一口就洒了，气得那人回手就是一拳，根本不管是谁推了他。
有人没喝上粥还诶了打，同样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手中的碗就砸了下去。
京城的粮价早已经不是普通百姓能承担得起的，忽然有免费粮食领，谁不想抢些回家。
这些人都怕得不到，秩序越发的乱了。
只有几百人的官差维持秩序，远远不是抵不住上万人的争抢，原本排好的队伍因为有人插队而乱了起来，再没了规矩。
凤南茵赶过来时，就见有的人扛着米袋往出跑，有的人在后面抢，粮食洒了一地，还有不少百姓被卷到了脚下，只是一上午的时间，城门前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这不是踩死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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