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他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季意远愣住。
心脏最底，似乎有什么在生根发芽。
他不动声色后退半步，眸光闪躲，不敢直视她如湖水般清澈的双眼。
她看他看得太透。
他怕那双明亮的眼睛，在这会儿，看透他皮肉下，扑通乱跳的心脏。
抿了抿薄唇，季意远低低地笑了声，舌尖抵着后槽牙，轻声道，
“我不会觉得孤单。”
这是实话。
最后，顾今昭还是败给了季意远。
因为季意远快，说完闪身进电梯，秒按关门键，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丢下一句‘初三见’，电梯门就合上了。
顾今昭到底没敢伸手挡电梯门，只能无奈地看着电子屏闪烁下降的数字。
等数字跳到‘1’，她才转身回去。
走出电梯，被外面夹着飞雪的冷风一吹，季意远感觉自己的心跳，终于平复下来了！
他逃避复盘自己的心跳为什么会失控。
脑袋里杂乱的思绪冲来撞去。
他突然想起莫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我不会觉得孤单’。
重新琢磨两遍，俊朗的眉眼挑起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笑意。
他当然不会孤单。
他猜，顾今昭这会儿应该站在阳台，目送他。
—
大年初一和大年初二。
顾今昭在家宅了两天。
大年初三。
天朗气清，阳光难得的有了点温度。
季意远开车载着季以朗，接上顾今昭，直奔江家。
他们到的时候，傅家的人还没来。
因为两家关系好，季以朗和季意远跟江家的人都比较熟络。
他们不需要江家费心单独招待，在大客厅坐下，加入一大群同样来走亲访友的人的聊天。
往年，长辈们社交的时候，季意远已经在朋友的邀请下，去了后花园打牌。
但是，今年，见顾今昭雷打不动地坐在那，他这个当哥哥的，不能抛下妹妹。
于是乎，他拒绝了江二的打牌邀请，开始装喜欢待在长辈身边，听长辈说话的乖巧晚辈。
顾今昭是不用太刻意地装。
本来就无人对她熟悉，她那张脸带着纯天然的迷惑性，混在长辈堆里演懂事一点不违和。
江二好奇好友为什么突然对长辈的无营养话题感兴趣，跟着，耐着性子坐到一边。
江洁蓉喜欢季意远，见二哥留下，她暗地松了一口气，也装不经意留下。
不知不觉，长辈群里混了一堆小辈。
“你想见的那个人，不一定会在。”季意远偏头，低声给顾今昭做预设，怕她失望。
顾今昭压了压嘴角，
“讲真，他不在，我也非常理解。”
这谁受得了！
一大群人，在细数不结婚的108点危害。
顺便教育还年轻的晚辈，说教他们以后可不能叛逆，不结婚。
有热心肠的还想给季以朗介绍对象！
那家伙和季以朗一样未婚，出现在这岂不是跟靶子一样，可能不到十分钟，就会被射穿。
毕竟这群江家的长辈，不太好意思使劲催季以朗这个外人，但对着他江虹曦就没那么客气了。
眼看着季以朗刀枪不入，不接他们催婚的茬，一群长辈咂咂嘴，‘关心’起小辈来。
“意远今年也21了吧？是不是该考虑订婚了？”
“是啊，21到了该订婚的年纪了，洁蓉今年好像也21？”
“我们家洁蓉，是知书达理的优秀孩子哇，长得好，性格也温柔。”
“季总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们江家结亲？亲上加亲啊。”
江洁蓉被长辈们说得脸颊通红。
季意远面无表情，唇角噙的冷笑冰凉。
顾今昭幸灾乐祸，低头憋笑。
季以朗不打算坑儿子，客气道，
“我尊重意远的想法，不左右他的婚姻。”
“他如果遇到喜欢的人，自然会主动告诉我想跟人小姑娘订婚，遇不到也没办法。”
有人试探：“我听我家孩子说，意远和双岁关系很好。”
“莫不是意远已经有想法了，只是不好意思跟家里说。”
季意远：“……”
他能骂人吗？
顾今昭：“……”
她感觉她哥快按捺不住喷人的冲动了。
别说他们俩，就连季以朗都觉得烦。
就在这时，一道微哑的声音插进来，
“这个世界，是没有除了爱情之外的其他感情了么？”
“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不允许人家年轻人交朋友了？”
“关系好就是有想法，那我们这个圈子挺混乱的啊。”
声音有点耳熟，但是作风无比陌生。
顾今昭怔怔抬眸，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穿着中式长褂的男人缓步走进客厅。
他五官俊雅清冷，周身气质沉静。
和她记忆里面，那个话少稳重的高岭之花逐渐重合。
“虹曦？”试探的人讪讪和男人打招呼，“大过年的，说话那么冲干嘛？”
“你也知道大过年的，说话别那么脏，污染小孩的耳朵。”男人慢条斯理。
“我只是八卦一下孩子有没有喜欢的人，哪是你说的那样？”
“人小孩也没八卦你的风流韵事，你去八卦人小孩？大过年的，要点脸吧。”
顾今昭缓慢地眨了下眼。
不对！
这货，江虹曦？
那个被人指着鼻子骂，也懒得骂回去的江虹曦？
顾今昭靠近季以朗，“江虹曦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季以朗神色复杂，“应该还好吧，毕竟他这样很多年了。”
顾今昭：“……”
她想起曾经不知道哪一次的真心话大冒险。
她戏谑阿雪，问她喜欢她未婚夫身上的哪些特质。
阿雪给的答案是，话少嘴笨，好欺负。
二十年过去，当年确实话少嘴笨的人，好像被逼成了嘴毒的机关枪。
时间这把杀猪刀，真是……
可怕！
江虹曦直觉敏锐，很快注意到，坐在季以朗身侧的年轻女孩，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复杂目光打量他。
那种眼神，怀念中带着一丝感慨，欢喜中带着几缕忧伤。
江虹曦不明所以，奇怪的，那个女孩的眉眼给了他一种很微妙的熟悉感。
可是，他一时想不明白熟悉感从何而来。
周身沉静的气质顿起波澜。
不出顾今昭所料，江虹曦一出现，吸引了所有的催婚火力。
很妙的是，江虹曦的嘴，杀伤力真的很牛掰。
“表叔，你那么期待我的结婚喜酒，是你的儿孙辈都摆不了结婚喜酒了？”
“大家想吃席也不用着急，有些别的席面，比结婚酒席好等。”
“七堂婶，谢谢你的关心，等我大限将至，就死你家门口好了，相信你那么关心我，会叮嘱子孙给我下葬的。”
“三表舅，你要是喜欢年轻小姑娘呢，就自己去娶，我没有你那么厚的脸皮，不好当老牛。”
“……”
顾今昭看着江虹曦舌战群儒，差点看上头，抬手给他鼓掌。
还是季意远及时瞥了她一眼，她才收住给江虹曦叫好的冲动。
就在江虹曦把所有没眼力见的家伙怼得脸色发白的时候，傅方晴带着傅双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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