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失魂落魄
佑生嘴巴微张，还待再说，令归大帝却牵着佑生转身走了。
扶春一肚子话憋在嗓子眼里，终是没敢说出来。
待他们不见人影，跪在地上的人，才站起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所以。
扶春走到孟婆跟前，眼里包了一兜子眼泪。
“婆婆，大帝这什么意思？佑生去寅都府干嘛……”
孟婆和脱衣婆悬衣翁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皆摇头叹气。
扶春或许不知，她们这些老家伙却知道。
现在的令归大帝，风流成性，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他们也不明白，佑生为什么会跟令归大帝走。
扶春还是没忍住，哭出声来，“令归大帝身边的人都换了多少了，佑生为什么那么傻，要搬去寅都府？她以后过的不开心怎么办啊，她还会回来吗？我只是个划船的，连地府门都进不去，更不要说寅都府，我以后想她了，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这该怎么办？她是不是被控制了啊……”
“慎言！”孟婆截住她的话，不让她再说。
原来扶春看着什么事都不挂心，却连她都知道令归大帝的性子。
……
“婆婆，我那天就来和您说，佑生不对劲，您说我闲的……”
她不明白佑生这样清冷的性子，怎会愿意搬去寅都府。
连她都知道令归大帝身边人不断，能是什么好去处。
她为何要去？
前阵子送魂船上没什么事做，她常常见不到佑生的影子。
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和令归大帝待在一起了？
佑生就这么走了，什么别的消息都不知道。
她什么时候开始和令归大帝有接触的，他们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扶春决定找机会，想办法在见佑生一面，好好问问这些事。
不！
再见到她，不要再问了！
直接把她拉走！
不能和这种风流成性的人在一起。
在她来送魂船之前，佑生都不知道在这忘川上呆多久了，这么多年的寂寞都熬过来了，不要被一时的花言巧语骗了。
现下，要努力修炼，要早点有本事拉走佑生。
扶春还在暗自伤神，那边佑生已经和令归大帝回到寅都府。
刚才在路上，蒋寸心就在牵手时，用法术帮佑生擦干了被水泡湿的头发。
现在又递上了热乎乎的茶汤，刚好入口。
蒋寸心把茶杯送到佑生手里，佑生捧着茶杯，蒋寸心捧着佑生的手。
他说，“我虽贵为地府的君主，但人人皆说我风流成性。污蔑我，不愿信我，还因为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在公务上也给我使绊子。唯有你，知我不易，愿意信我、伴我，来到我身边。日后，我定会加倍珍惜你。”
佑生喝了茶，放下杯子。
回握住蒋寸心的手，点点头。
佑生的小院子。
扶春失魂落魄地走进去，敲一下门，不再像之前那样，等佑生来开门。
她推开房门进去，躺到窗边的小塌上，闭上眼睛想要睡一觉，她最近实在是太累了。
可她翻来翻去，竟睡不着。
索性起身走到佑生常常站着盯她练功的地方坐下来，从怀里掏出佑生给她的册子。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伤心有什么用呢？
佑生说，要择一喜爱之物，将其炼化，融入魂魄，才能化天地万物为己用。
可现下自己还不能做到，当下最要紧的是将见微和照山河再练到下一个小境界。
佑生说过，就算只是划船，也需要能力。
只会划船的苦力是走不长远的。
只有变得更厉害，才能更好的洞察人心，帮助他们解开执念，将其送入轮回。
佑生教自己的那些，别的都好学，就见微和照山河这两样功法，学起来真是难上加难。
见微佑生一听便知，但这照山河却很特别。
扶春问过佑生，怎的会想起来给功法起这样一个名字，这样大气，一听就有一种浩然正气从胸中升起。
佑生说这名非她所取，是她无意中发现的残卷。
她也并未完全参透。
只想着，若扶春多学一点，她将来便能多一分依仗。
先前扶春也一直很勤奋，可勤奋里总带着点被迫的意味。她常常被佑生推着走。
佑生！
……
扶春像强迫自己别在想这些事，赶紧练功。
大家都说她没心没肺，万事不挂心。
为什么？她那么没心没肺的人，现在竟然做不到专心练功。
她捧着佑生给的册子，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
她告诉自己不能沉溺于这些情绪，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那些和佑生相依为命的日子，一幕一幕在脑海里翻腾，奔涌。
如同那忘川，从来便不知疲倦地流向远方。
扶春坐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嘴里一直在念清心咒。
越念越乱，她大口大口呼吸，胸口却还是觉得闷痛。
无论扶春想用怎样的方式摆脱这样的情绪，却都无济于事。
她像一个失去了家人的孩童，紧紧抱着那唯一的念想一般，将手里的册子贴在胸口，紧紧地抱着。
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下来。
扶春双眼泛红，干脆放弃挣扎，任由自己在这样的情绪里待一会。
一会就好。
她最爱睡觉，每次睡觉起来什么事都好了。
可这次为何没用呢？她睡不着，练不了……
地府没有太阳。
圆月升起又落下。
扶春知道，一夜过去了。
她在满月这天，和佑生分别。
她允许自己沉溺于消极情绪的时间够了。
啃不下的见微和照山河，有一个算一个，她终究会练好的。
扶春关好佑生这小院子的所有门窗，走了，没再回头。
她回到送魂船上，看着河里映着的那张满是悲伤怯懦的脸，闭上眼睛，掬起一把水，猛地扬到脸上。
越来越快，直到打湿了头发，袖口领口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
她又收拾好了自己，干干净净，一脸笑容，万事不挂心。
她也不去那院子练功了，直接坐在船头，开始运气。
河岸边，孟婆看了看扶春，张张口，终是将安慰的话咽了下去。
孟婆看了跑前跑后的小鬼一眼。
那些小鬼又认命去管排队喝汤的鬼，让大家安静一些。
就在这时，有一只鬼，从奈何桥上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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