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隐瞒
她去拜小姐,小姐已经有了身孕,姑爷坐在她旁边,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
她不敢抬头,把腰深深地弯下去。
她只恨自己那时候没直接死了。
她知道姑爷在看什么。
萍姐儿才半岁,正在吃奶。她怕这次错过,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着小姐,所以着急出门,没来得及顾好自己。
奶水浸湿了衣裳。
姑爷在看这个。
当着小姐的面,姑爷直说想要她。
她宁死不从。
小姐让姑爷出去,说有话对她说。
姑爷出去,小姐扶她起来,脸上全是泪。
小姐说,芸娘,求求你帮帮我。
怎么帮她?
小姐的意思是怎么帮她?
芸娘像是被人从头上打了一棍子,脑袋钝钝的疼。
她拒绝了。
她才和郭榆有了孩子,她们的家才有点样子。
她不能做对不起郭郎的事。
可是,可是小姐跪下了,跪在她面前。
小姐擦眼泪的帕子都湿了,上好的丝绸变得斑驳,那块帕子不能再用了。
小姐说,芸娘,求你了。
若他今天不满足,他还是会出去喝花酒逛窑子。
我身边的人他都霸占了还不如意,还要这样欺负我们。
他们家比我们有钱有势,我、我爹娘的荣华、我兄弟的前途,都指着他们家。
比起他去外面,还不如委屈你。
你就当是回报我当初求爹娘恩典,放你出去的恩情。
我已经有了身孕,只要我生下儿子我就能帮他在他爹娘面前长脸。
到时候,我一定会不会亏待你。
求你了,芸娘。
小姐,我不愿意啊小姐。郭郎和萍姐儿还在家里等我,我今天是带着鸡蛋来看拜你的。
小姐挺着肚子,弯下腰想要磕头。
她怎么磕呢?
她肚子都弯不下去。
她一只手护着肚子,一只手撑在地上,努力想要把脑袋贴近地面。
芸娘跪了下去,面对着小姐,将她扶着,拉着她站起来,两个人抱头痛哭。
小姐反应快,给她擦干眼泪,出去了。
然后,姑爷进来了。
她走的时候,小姐和婆婆的女儿,两个女人流着眼泪送她出来。
她却在那张塌上,流干了眼泪,哭不出来。
芸娘又想不明白了。
怎么小姐好像跟她一样,看起来金枝玉叶,其实和被卖差不多。
她回到家里,郭榆问她怎么了。
一幕幕不堪的画面在脑子里闪过,她张不开口,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的郭郎担心坏了,一迭声地问她,把她搂在怀里安抚。
萍姐儿在旁边瘪着嘴哭。
她还是没说出来。
郭榆咬牙砸床,砸的她心里一下一下的跳。
她更害怕了。
郭榆松开她,冲出去,她去拉,没拉住。
等郭榆再回来,他也低着头不说话了。
坐得离她远远的。
芸娘觉得这辈子就完了。
她解开衣服,给萍姐儿喂了奶,将她哄睡。趁着夜色出去,朝河边走去。
走着走着,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郭榆。
郭榆一言不发,拽着她的胳膊,往回走。
回到家,没点灯。
月亮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郭榆抱着芸娘说,你怎么这么傻,我知道了这些事,什么都没说,是太心疼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你怎么还自寻短见。
这不能怪你,是我没本事,没能护住你。
往后你也不欠那小姐的什么恩情,我们再也不去了,我们好生过日子。
别哭了。
郭榆伸手替她擦了眼泪,又亲她。做了些夫妻之间要做的事。
她的眼泪,一直流啊流啊。
芸娘说,你知道吗,那时候,我觉得我嫁了世上最好的男人。
“你知道吗?你怎么不说话?”
芸娘坐起来,靠在墙上,衣衫不整,对着扶春,又问了一遍。
扶春那会想骂她的劲,没有了。却也不想安慰她。
毕竟,不管她经历了什么,她女儿的现状确实和她脱不了干系。
可芸娘还在看着她,等她回答。
扶春只好缓缓问道:“郭榆后来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郭榆他亲手把我送到人家怀里去了。
郭榆也求我。
他说王少爷许诺他,只要献出我,就给他买个小官做。
他也跪在我面前,说自己没有爹娘帮衬,又为了给爹娘守孝错过考试,什么也没有,只有我了。
我能怎么办?我一边伺候他,一边伺候王少爷。
王少爷不去逛窑子了,小姐也生了儿子,常常给我些钱。
郭榆开始在村里做点事情。
一晃,就是五年。
再后来,王少爷吃了人命官司,被抓进牢里关起来。
他们家里到到处找人,可是听说王少爷打死的是比他们家还厉害一点人家的儿子。
关系再大,最后还是被抓进大牢里,关了些年。
他被关起来,郭榆就被免了职。
我们也算又过了几年太平日子。虽然穷苦点,但我比原来开心些。
可王少爷竟然没被叛死刑,关了些年还是放了出来。
等他再找上门,萍姐儿都十二岁了。
那年,我刚生完贵哥儿……
我还是没逃过,我过了几年太平日子,以为一切都要好起来的时候,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样子。
更可怕的是,这次王少爷开始打萍姐儿的主意。
还给郭榆许了更大的愿。
我苦苦哀求,求郭榆不要把萍姐儿送上这条路,我愿意用我自己去给他换前程。
可是他开始打我,说我水性杨花。
他难道忘了,自己当初在村里当官,是怎么当上的了?
这会儿学了个词,就往我身上用。
他什么东西,一个喝我的血踩我的肉往上爬的人,也配骂我。
他不仅骂我,还在两年后,始终是把萍姐儿,他亲生女儿,也送到别人床上去了。
直到后来有一次,王少爷事后没离开,第二日早晨,萍姐儿发疯尖叫,引来了周围邻居。
郭榆怕事情败露,为了不让大家知道后嚼他舌根,还装他那个贤夫慈父的样,着急忙慌把萍姐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月上树梢,芸娘终于讲完了她的故事。
听起来天衣无缝,扶春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芸娘的态度太奇怪了。
故事里,她永远都是被逼无奈的那个。
可是,若真如此,那在女儿也经历同样的事情时,她为何不是心疼,而是说她好福气。
话里话外,有种说不出的嫉妒?
她到底隐瞒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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