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我不是朝灵王
寅都府，蒋寸心怒吼着，把一切能砸得东西全部砸了。
他原本以为，佑生再厉害，毕竟是残魂，强弩之末，就算他强行破除结界，导致失去法力，也只是暂时的。
可是，一晚上过去了，他尝试无数次之后，依然发现自己还没有恢复。
他怒不可遏，情绪失控。
青竹早已将其余的人，遣散出去，埋伏在外围。
只留他自己在这守着。
此刻帝君……
这消息，若被有心人知晓，故意趁此找上门来，怕是不好解决。
蒋寸心砸累了，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许久，青竹顶着巨大的压力建议道，“帝君，要不要差人去请芫华来。她同您关系匪浅，应是愿意助您早日恢复的。”
蒋寸心长叹一口气，摇摇头，“不可声张。”
“是，您放心，属下已做好安排。”青竹只得应下。
文历正在和第三殿殿主纪朔下棋，旁边坐着第四殿殿主柳远。
纪朔七扯八扯扯了一大堆，终于问道，“昨夜那光芒……你可知？”
文历放棋子的手一顿，抬眼看对面，“看见又能如何？”
“你说，是不是，上面那位要回来了……”
此话一出，屋中三人皆沉默了。
“我倒是希望，真回来就好了。”纪朔又说起来，“现在位置上那位，将地府整成什么样子了，回来个人能治治他最好。”
文历不语，和柳远对视一眼。
后者眼里，尽是了悟的神情。
不是，他们都是狗变的，鼻子这么灵？
嗅到点东西就往他这跑……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纪朔一句话炸得他坐不住了，“那光芒，真要是地母回来了，咱帝君怕不是也早在你这藏着呢。”
虽然他说的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平淡，跟陈述事实是一个德行。
文历心中掀起巨浪，面上还要装做嫌弃奇怪的样子，“说什么鬼话。”
“咱住在地府，说的可不就是鬼话吗？”
“哈哈哈哈，那是那是。”
两个人大笑，柳远摇着头笑。
文历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将两人撵起来，轰出去。
只说自己还有事要忙。
待看着两人走远，他返回去，坐在方才的座位上，出了一身冷汗。
尽管他也盼着那两位早点回来，可他一想到，他之前做个分身，去挖扶春魂的事，他就难受。
一想到这件事，就想到朝灵王那碾死人的眼神，他就更难受了。
而且，连最不爱凑热闹的纪朔他们两个都看出来，昨夜的光芒内有乾坤，其他人更不消说。
看来，那些涌动的暗流，不日将翻上地面来。
将这假模假样的平静，搅他个天翻地覆。
这般想着，文历心里能稍稍有些安慰。
到时候哪怕被罚，也算是他参与了这么伟大的改变，也不亏。
出得门外的两人，也有一番计较。
“你有没有觉得，前些日子，文历手下那个王勇，有些奇怪。”纪朔边走边说，他是一点话也藏不住，憋到今日，已到极限。
柳远看看他，摇摇头，示意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
纪朔一甩袖子，“这大家都知道的事，还有什么可隐藏的。”
“大家都知道什么？”一道稚嫩的嗓音插进来，纪朔打了一个激灵。
谁能想到呢，第十殿殿主，还是孩童模样。
准确来说，就是一个孩童。
算来算去，也就百来十岁，怎么不算孩童。
“小孩子家家的，大人说话少打听。”纪朔道。
柳远笑了笑，摸摸禾益脑袋，跟纪朔走远了。
看着前面两人远去的背影，禾益眯眯眼睛，拳头捏得死紧。
站了一会儿，也回去了。
他得到消息，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那就回去重新安排。
这些人说的话，做的事，许同初一概不知。
他做了能做的一切后，就那样守着扶春，等她醒来。
三天过去。
在许同初殷切的目光中，扶春幽幽转醒。
她侧头，视线扫过屋内陈设，靠窗边婆娑树枝条做的桌椅，窗外摇晃起舞的婆娑树。
是佑生的屋子。
面前的许同初，眼巴巴看着她，激动极了，颤抖着嘴唇，快要哭了的样子。
扶春张口要说话，一开腔，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呃……
嗓子嘶哑，竟发不出声音来。
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十分难受。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和手上，一切都好得很，没有伤口，没有脏污。
想来，是许同初帮她清理的。
见扶春嗓子难受，许同初急忙端来水，摸摸温度，确认可入口，轻轻扶起扶春，喂她喝水。
连续几杯水下肚，咳了几声，勉强能说话了，“我睡了多久？”
“三日。”许同初答道。
“你没走？”
“你告诉我，我如何能走？”
语气中，似乎有些生气？
扶春撑着晕乎乎的脑袋，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其中关窍。
他怕不是，想着自己救了他很多次，非要整那劳什子的报恩吧？
所以之前在树林，他才那么温柔吧？
但是，在忘川河底，他不是也救了自己嘛。
更何况，这次她心伤难耐也是他帮自己快速恢复的。
又何况，最初那什么三百年前，救他的，不是自己。
是另一个人。
思及此，扶春缓缓道，“你不必对我愧疚，三百年前，救你的，是朝灵王，不是我扶春。
三百年后，文历用我的魂，唤醒你，此后你我互相帮助了好几次，也就扯平了。”
初初听到扶春如此说，许同初愣了一瞬。
他好像从没想过，朝灵王是朝灵王，扶春是扶春。
她的语气中，有着隐不可查的怒气。
那时候在丰泽域，她听到自己是朝灵王时，只有原来如此的神情。
不悲不喜，平淡极了，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她此刻，是在为佑生而气吧。
“你在气佑生逝世吗。”
扶春抬头看他一眼，从鼻腔哼出一声笑，一边嘴角翘起，“我不该气吗？你倒是将我的脾气摸个透彻，如此厉害，当初怎么还被蒋寸心算计呢？
朝灵王那么厉害，怎么不自己杀出去，还非要将把自己分成两半才能逃走。她就没有想过分出来的两半，会生出意识，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吗？
最后又要把我们合在一起，那我和佑生到底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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