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孩子不见了
“王大牛的母亲，光着身子去给王大牛送饭，王大牛因母亲被其他干活的人嘲笑，不耐烦骂了他母亲，说再不走拿刀砍她。他母亲信以为真，回家拿刀，要递给大牛。大牛以为母亲发疯要砍他就到处躲，结果摔下高台，摔死了。”
整件事，我说得对吗？”
“对的。”
“事后，你们谁来给大牛收的尸？尸体是什么样子还记得吗？”
“这个我知道。”王大狗很快接话，“当时屎娃儿回来叫人，路上还撞到我娘去追弟媳，就又跟着跑过去了。”
“他们两个人到了地里，就看见弟媳拿着刀发疯，没看见大牛。看热闹的人都说大牛摔下去了，他们去找，就看见大牛躺在地上。”
“一老一小，哪抬得动。那时候干活的人都散了，也没人帮忙。他们又回来找人，我不在家，就找我弟弟……”
王二狗跑过去，疯婆娘一看见王二狗，就扔了手里的刀，也不拍手，也不叫了。
王二狗也不管她，只绕过高田，找到底下的儿子，见他一动不动。
哭也没哭，抱起尸体走了一段路。
越走越慢，走着走着又扔下孩子。
返回田里，把疯婆娘带回去了。
回去后，一言不发，开始在家门口挖坑。
等王大狗回来听说这些事，才赶紧抱了一张草席去找大牛的尸体。
他叫二狗跟他一起去，打死也叫不动。
王二狗还说，只要疯婆娘没死，再生一个就好了。
王大狗自己气得七窍生烟，心悸发作了一回。
等他自己找到大牛尸体时，都凉透了。
他把尸体抱回去，商量着怎么安葬。
可是他娘非要说半大的孩子死了，安葬会影响家里其他孩子，不让埋。
不让立坟。
更何况，家里实连一口棺材钱都凑不出来。
他就想带着婆娘，偷偷在山跟前挖个坑，把大牛埋了。
屎娃儿也非要去，说那是他哥哥，他得去。
他就带着婆娘娃儿，一起去把大牛埋了。
可怜孩子，死了连个棺材都没有，一张草席，裹起来埋了事。
第二天他娘问起来，屎娃儿梗着脖子撒谎。
孩子从来没撒过谎，被老婆婆发现不对劲，追问下知道了事情经过。
她又闹起来，哭天哭地，自己非要去掏出来，把孩子的尸体拖到乱葬岗扔了。
王大狗说到最后，哽咽着，说不出来。
眼泪直流。
屎娃儿在旁边也哭起来。
扶春听他们说完，缓缓问了一句：“你第一次见到大牛尸体时，尸体是什么样子的？”
她最初听到老婆婆说把孩子尸体扔乱葬岗，大为震惊，只想赶紧赶去看看。
一时失察，没料到扔尸体的人，和收尸的，不是同一个人。
王大狗擦了一把眼泪，陷入回忆。
那时候见到大牛，躺在路边，脸上好像有点肿了，还有点紫。
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皮外伤，他在抱起孩子时，四肢也是好的……
嘴里倒是也没吐血……
其他好像没注意到了。
那时候抱着孩子小小的尸体，我只想快点带他回家，把他安葬了……
脸肿了，还发紫……
扶春想起她刚才用威压压王大狗是的情景。
人在喘不过气的时候，脸和脖子都会充血，发红发紫。
若王大狗没有撒谎，那大牛死亡后尸体呈现出来的情况，和窒息而亡的人很像。
大牛的死因，果然不仅仅是摔伤那么简单。
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四肢也没有摔断，嘴里没有血外溢。
说明从高台摔下，不足以导致大牛直接死亡。
这和扶春之前的推断是一样的。
那么，按照老婆婆、王大狗、屎娃儿三人所述，大牛先是摔下高台不见起来，屎娃儿才回去叫人，中途却又和他婆婆跑地里去抬人。
抬不动，两人同行回家喊人。
到王二狗找到大牛时，大牛已经死了。
这就意味着，大牛可能被二次加害的唯一时间，就在一老一小回家喊人到王二狗找到他之间这段时间。
而王大狗说，那个时候，田里干活的人都散了，所以没人帮忙。
大白天，正是干活的时候，人都散了，只有一种可能。
到了吃饭的时候。
吃饭的时候，会有什么人，出去找摔下高台的大牛，发现他没死，又捂死了他呢？
难不成，这小小的孩子，除了有个让他被别人笑话的疯子母亲之外，还有什么仇人？
“屎娃儿，我问你，当时在田里干活的人里面，有没有谁和你大牛哥有过节？”
“过什么节？”
……
“谁总和你大牛哥吵架打架。”
“干活的人……我想不起来有谁了……”
王二狗听到这，突然想起来，村里有几个孩子平日里确实和大牛不太对付。
也不知道这有没有影响。
想来想去，他还是张口道：“官爷，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一件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说。”
扶春咬牙切齿。
“那老刘家和老孙家的两个小子，平日里总是跟大牛吵吵嚷嚷，我想着孩子家打打闹闹的，也没在意。”
“怎么个吵法？”扶春问。
……
长久的沉默，王二狗有些不好意思，“嗨，孩子家耍闹，具体我也不知道。”
扶春原本觉得，看王大狗和屎娃儿相处，他看起来像是个比较靠谱的阿爹。
没想到，这比较靠谱，也就真的是比较靠谱。
很少有大人干活累了，回去吃饭喘口气的功夫还跑去地里找一个摔下高台的孩子。
刚摔下去，他们亲眼所见，都没人管，没人救，更别说事后又跑回去救。
只有精力旺盛的孩子，有可能趁着饭间，相约溜出去玩耍。
据目前所知推断，唯一的可能指向这几个孩子。
现下，要赶紧先见到这两个孩子。
扶春让王二狗在前面带路。
屎娃儿也非要去。
扶春一个眼神，他缩在原地不敢动了。
妇人从屋里出来留饭，扶春又看王大狗一眼。
王大狗喊起来：“我先不吃了，我陪官爷走一趟。你带娃儿先吃。”
不巧的是，去了两家，两家屋里，都没找到孩子。
大人支支吾吾，只说孩子出门上亲戚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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