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清醒过来
半晌，对着扶春缓缓问道：“你为何不用法术替她医治，这种程度的问题，你明明可以做到。”
扶春摇摇头，“不一样的。我的功法只能辅助我解念，不能替人治病，更不能直接令人变成我想要的样子。或者便是杀招，必要时刻救人救己于危难。你说的，我做不到。”
鬼见喜跳出坑，站在外面，看着院子里鸡飞狗跳的一家人，叹道：“你为何不去找他们人间的郎中？”
扶春上前，握住鬼见喜的手，“郎中行事，会有医治失败之险。如今既然决定治好她，便要万无一失。
我知你不忍心，我知你担忧。我也有过同样的担忧。
但是你看，她经历这些，还顽强的活着，没有自寻短见或是因此伤人伤己，想来，她就算清醒了，也不会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的。
我们帮她一把，好不好。”
扶春摇着鬼见喜的手。
她知道鬼见喜看见疯婆娘的情状，心里难受，也担心疯婆娘被治好之后可能会发生更不好的事情。
她便将自己当日的想法和鬼见喜和盘托出。
鬼见喜见她这样执着，直言道：“你是否想过，她这样的，不止她自己。”
扶春沉默不语。
抬头看了看天空。
地窖上头，一点点大的天空。
正好，一群鸟儿吵着、叫着，从巴掌大的地方掠过。
不见身影。
她看着鬼见喜，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我想过。受苦的人太多，我救不完。但既然因公务见到她，若我不救，始终难安心。我管不了日后的结果，只求当下问心无愧。”
扶春坦白道，她只担心，这治疗的过程会不会很麻烦。
毕竟治疗人和治疗鬼的方法还是不一样的。
鬼见喜翻一个白眼给她，“你质疑我的本事？”
扶春赫然一笑。
鬼见喜也不耽误，走过去，手心凝起一点微弱的光，悬在疯婆娘头上。
从头到脚，在疯婆娘周身扫了一遍。
身上那些外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
外伤见好，鬼见喜却停了下来，直勾勾盯着扶春。
扶春在对方的眼神下顿悟，“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人来打扰！”
鬼见喜抿着唇，缓了缓才道，“大可不必。哪怕令归大帝现下来抓我，我也能在他抓走我之前，先将人治好。”
扶春疑惑了，“那是？”
鬼见喜问道：“你知晓你或许会面临怎样的后果吗？”
“我知晓。”
扶春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郑重答道。
见她的样子，鬼见喜也不再多言。
抬手在地上的人额头轻轻点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
转身对扶春道：“借点火。”
扶春翻转掌心，托起一簇火苗。
“大火！”
“哦。”
火苗唰一下窜起来，烧得又高又旺。
鬼见喜不止从哪摸出来一个精致的小药罐，两手举着架在火上。
里面咕嘟咕嘟煮着药材。
隔着袅袅升起的白烟，鬼见喜抬抬眼皮，“这法子能万无一失的治好她。只是，这毕竟是鬼药，她以后，看着像个活人，其实和鬼没太大差别。在人间晃荡的鬼魂，她都能看见。运气好，没事还能去地府逛逛。”
“还有这好事？不仅治病，还附赠其他本事。”扶春张大嘴巴。
鬼见喜懒得搭理她，“你改了她的命数，小心受着吧。”
“嗨，这不是你改的嘛。”扶春笑嘻嘻道。
见对方不接话，自讨没趣，皱皱鼻子笑得尴尬，“玩笑话，玩笑话。”
鬼见喜看了一眼药罐里面的情况，端着药罐朝疯婆娘走去。
一手扶起她，一手举着药罐就要往她嘴里灌。
疯婆娘看不到人，但感觉到有人在推她，就挣扎起来。
扶春叫到：“使不得！”
鬼见喜偏过头，皱眉瞪扶春。
扶春赶紧过去坐在地上，从鬼见喜手里接过疯婆娘，将她揽在怀里。
带点法力，在她后背一下一下拍着。
嘴上也没停，朝鬼见喜解释道：“药汤太烫，会直接烫坏她喉咙。”
“哦。”这次轮到鬼见喜无言。
治病救鬼从无失手，一世英名，差点毁在一锅药汤上。
待疯婆娘完全安静下来，汤药刚好入口。
扶春掰开她的嘴，一点一点将药全部喂她喝下。
鬼见喜收了罐子，站那等着。
扶春抬手，手上出现一张小方凳。
鬼见喜嫌弃极了，摇摇头。
凳子消失。
接着，鬼医署大堂里那张摇椅，出现在鬼见喜眼前。
她满意了，坐上去，躺在上面摇啊摇。
扶春坐在旁边的小方凳上。
手支在膝盖上，下巴支在手心。
等了一会儿，扶春抬起头，看着鬼见喜，“若你有任何问题，我定负责到底。”
鬼见喜不说话，拿扇子敲了扶春的脑袋。
……
疯婆娘睁着眼睛，眼前缓缓出现两张脸。
她下意识往后退。
扶春温柔出声：“莫怕。你现下感觉怎么样，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疯婆娘怯懦地看着眼前的人，听得对方言语，转头看了看那四周。
圆形的土墙，上方圆形的洞口，衣不蔽体的自己……
这是地窖。
是王二狗挖的地窖……
王二狗……
王二狗打晕自己，绑来这个地方……
王二狗殴打自己，王二狗他娘按住自己，他们撕扯自己衣服，他趴在自己身上……
一幕幕画面，零碎的，痛苦的，突然全部涌上来。
疯婆娘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想叫，却发不出声音。
胸口快速起伏，双手扒着脖子，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法呼吸了。
极度痛苦，压得她身子不断向前倾，直到突然头朝下直挺挺倒下去。
在她的头要碰到地面的一瞬间，扶春一闪身，冲过去托住她。
将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
她脑袋上的头发全部打结，粘在一起。
激动之下，身上头上全是汗。
粘连的头发混着汗水，在扶春手里变得湿粘。
扶春雪白的手，在一下一下的抚摸中，变得乌黑。
身上和疯婆娘一样，再没有干净的地方。
疯婆娘在扶春怀里，晕了过去。
扶春就那样抱着她，两只手都在颤抖……
鬼见喜摸出一把小扇子，掩住半张脸，“带她去我那沐浴洗漱吧。”
“她能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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