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旧时路
无论许同初是谁，于自己而言，都不重要。
眼下既然拿到了轮回司主事的手牌，能进出地府，要是能看看佑生，那才是最好的。
也不能贸贸然就这样进去。
手牌能进地府，寅都府哪是想进就能进去的。
扶春焉头耷脑进船里去，将薛良给的东西收拾整理，拿了一些自己收着。
还有一部分分成两份，拿着东西出去了。
先给脱衣婆和悬衣翁，再去找孟婆。
推来推去，最终给到孟婆手里。
扶春倚着孟婆叹气，“婆婆，我有主事给的手牌，他说可以进出地府。你说，我能不能拿着手牌去寅都府求见佑生啊？”
孟婆叹口气，“许是不能的。依我看，主事和第二殿那边都出人保护你，给你送这送那，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是好事。”
“我连佑生的情况都不知晓，就享受着因她被一个男人带走而带来的好处，我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扶春坐直身子，看着孟婆一字一句道。
孟婆一下慌了，赶紧用手捂住扶春的嘴，“慎言！你刚才的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又是一场风波。”
说完小心地看看四周，继续道，“你傻啊，要是佑生过得不好，他们这些见风使舵的人，怎么会送你东西，还命人保护你？”
孟婆瞪扶春一眼，伸手要戳她额头，她脑袋迅速向后仰，躲过手指头。
扶春皱着眉头不言语。
送东西是真的送了，可是保护自己，也不是表面那么回事。
王勇不是王勇，王勇是许同初。
许同初又是哪个，她自己都不想再提。
这些要怎么跟孟婆说?
一扯起来，不是得从自己被掳走受伤说起？
说的太多，对孟婆也不是好事。
更何况，就算佑生真的过得很好。这份好，毕竟是依赖于另一个人，能好几时。
能一直都好吗？
婆婆刚才还不让自己说。
那令归大帝职位权力再高，他终究不还是个男人吗？
她垂下头，弯起膝盖伸手抱住，脑袋埋在上面不动了。
孟婆看着身边脑袋埋起来的小姑娘，总觉得她周身泛着些和原先不一样的东西。
孟婆眼里尽是沧桑和无奈。
就算扶春没跟她说，她也知道，扶春所练功法，又精进了。
只要扶春开始替人解念，经见这些生生死死的感情，见得多了，心里总想些什么。
功法精进便是必然的结果。
只是，才完成了一次解念，且听她所言，她甚至连那家活着的人都没好生安顿。
这姑娘便开始将心事藏在心里，比佑生在时变得沉稳了些。
孟婆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好像做了很多，可扶春她，好像还是奔着那条旧时路去了。
孟婆不忍心，却又无力改变。
伸出手压在扶春头上，轻轻拍了拍。
缓缓出声，“回去睡一觉吧，趁现在还没有其他需要解念的人。否则日后忙起来又没时间休息。至于佑生，总会有机会见到的。”
“东西我先替你收着，需要的时候再来取。去吧。”
扶春抬起头，深深呼出一口气，扯着嘴角笑了笑，回去了。
望着扶春的背影，孟婆怅然若失。
眼前排队的鬼还是那么多，生生死死，到头来，一切忘的干干净净，什么都留不下。
怎么偏生扶春就不能像他们一样，重新开始呢。
……
扶春当然不知道孟婆心里在想什么，她还是老样子，将自己挂在船顶上，睡了。
睡醒后，将薛良给的东西翻出来，找到几片极好的魂片装在身上，跳进忘川不见身影。
之前进了两次忘川，出来后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她需要再去确认一下。
这对她很重要。
扶春又来到丰泽，绕着每一根阴玉石柱走了一圈。
她发现这些石柱确实没有自己当初来取石头时那样的能量波动了。
她从怀里掏出许同初给的石头，托在手心，施法将其悬在空中。
并慢慢往里推去。
石头融入石柱。
过了半晌，这些石柱又泛起淡淡的光泽，黑得发亮。
这许同初，真的将阴玉的玉髓给自己了。
可是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把自己赖以存活的东西送人了。
而且这个人，身份并不简单。
真不是什么好事。
这玉，不仅要还，还得尽早还。
打定主意，扶春又将玉髓取出来放好，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入定。
她今天来丰泽，不仅仅是确认阴玉玉髓这一件事，还有另外一事……
第二殿一个隐秘的地牢里，文历也在最后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确认。
“你当真不愿意归顺于我，替我办事？”
“不……愿……”
这人身上没一处好的地方，说话十分艰难，却还是不曾妥协半分。
文历都觉得稀奇。
早先发现这个秦元是第一殿那边派来的奸细，他先是将很多美人送到秦元的床上，然后撒了许多银钱，这两个都没能收降对方。
软的不行，才想来硬的。把人打个半死，再来威逼利诱。
谁成想，都快死了，还是不愿意背叛第一殿那边。
他就想不明白了，第一殿那边都是些蝇营狗苟的小人，这个秦元为什么还会死心塌地。
这跟他以前的想法，一点都不相符。
“秦玄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了，我给你双倍。”文历循循善诱。
秦元彻底闭上眼睛，不再回应。
文历盯着他，有些头疼。
帝君说了，尽量给他机会，让他自己选择。
眼下他一直坚定选择第一殿，不愿背主。帝君仁慈，不愿杀生。
那只能……直接放了？
……
这边秦玄还在抓耳挠腮，想着怎么无声无息解决被发现的探子，一转头，探子已经被抬回来。
他听到文历笑眯眯说给大哥还个人，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
目之所及，秦元躺在担架上，有进的气没出的气。
余光里还有文历走远的背影。
秦玄咬着牙，命人将秦元抬下去救治。
秦元却一翻身，滚落在地，张着嘴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一句话，“属下办事不力，求主子责罚。”
秦玄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有没有透露什么？”
“绝不曾透露半个字。”
秦玄不说话，一抬下巴，示意手下将人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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