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征！
“此事，按你们的想法做便好。”许同初终是说了这么一句。
剩下三人，领命退出去。之前做了两手准备，现在确定了具体行事，便可以将所有的事都提上行程。
许同初站在窗边，抬头看着那月亮，心中情绪翻涌。
儿时一幕，突地浮现在脑海。
也是一轮明月高悬于天空，他在明月下，勤勤恳恳地练功。
结束后，师父带他出去溜达，他们看到一群灵鹿，从远处跑过。
后面跟着几只猛兽。
不知它们这样跑了多久，等许同初看到时，已有几只灵鹿，掉在队伍最后。
她和师父，站在高处看着，那些追不上的灵鹿，一边跑，一边发出阵阵悲鸣。
前面领头的那只，随后，也发出一声长长的鸣叫声。
缀在后面的几只灵鹿，听到声音，逃跑的动作，戛然而止。
就那样突兀地停住。
许同初着急得很，他想飞过去，帮助灵鹿拦住野兽。
一只大手，放在他肩膀上，阻碍了他前进。
他就站在那边，眼睁睁看着，紧追不舍的猛兽，一跃而起，从天而降，落在灵鹿身上。
猛兽下落时就偏着头，短嘴呲着，刚触到灵鹿，便一口咬住脖子。随后，四只爪子极大地张开，像一张铁网，紧紧地吸在灵鹿身上。
那几头灵鹿，被猛兽压在身下，看不清身体，只见着露出来的一截腿，弹了两下。
很快，归于平静。
猛兽随之嘶吼着，一拥而上，潮水一般，席卷了几只灵鹿。
风卷残云般，猛兽将灵鹿啃食殆尽，又如潮水一般退去。
灵鹿倒下的地方，连完整的骨架都没留下，连皮带骨，它们被吃得几乎什么也不剩。
仅剩下的骨头，在猛兽抢食时被翻了起来，上面挑着零星一点肉。
一阵风刮过，送来令人反胃的气味。
是长期沤着的腐败的水和泥土，还有灵鹿剩下的一点残渣气味。
许同初闭上眼睛，拼命压制胃里向上翻涌的东西。
肩膀上的手，也松开了。
身后有声音传来，“若我不拦你，你待如何。”
“救灵鹿。”
“你救它们一时，可能救它们一世？”
“救不了一世，能救一时，也是一时。”
“这世上，本来如此，弱肉强食。那些老了、坏了、腐朽了的东西，本就该消失。”
“但不该如此痛苦的消失。”
许同初依然很执着，转身对上师父的视线，还是说出这句话。
小小少年眼里，是无尽的倔强。
那些情绪翻涌着，即将要冲破眼眶。
师父终是叹了一口气，“罢了，日后待你坐上令归大帝之位，切不可再这般意气用事。为君者，当凌厉果决，不可优柔寡断。”
许同初不回答。
许久，师父还是说了最后一句话，“要学会取舍。”
没过多久，在他外出历练时，师父为了保护他，在他面前身死道消。
那个老头，也实在倔的很。
用自己的生命，教他取舍。
太痛了。
痛到他更学不会了。
后来，他还是做了令归大帝。再后来，连蒋寸心都说过，怎么可能想管谁就管谁，怎么可能一管就管成功。
那个质问自己的身形，和他质问师父的样子重合。那时，他还是沉默不语。
可现在，一桩桩，一件件，都在逼着他取舍。
好像有无数个师父，每天还是会出现在他身边，以不同的形态。
有时候是别人一句话，有时候是一个行为。
甚至，什么媒介都没有，他就是会看到师父的影子。
无处不在。
像地府里，每晚都会升起的月亮。
柳远的背叛，更像是一根钉子，直插他心脏。
若再优柔寡断，只会让地府陷入更大的危难，让更多的人因此丧命。
他是面对猛兽的领头灵鹿，已经被逼到绝路，是顾所有人，最终整个种群遭殃；还是放弃一部分，换取种群存活下去。
他没得选。
许同初扯出一个苦笑，枉他当初还在想，要为了扶春这样那样，到头来，扶春根本不需要。
他也没办法撇下文历禾益，还有千千万万同他们一样的人。
或许，肃清动乱，重建地府，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保护了扶春吧。
打定主意，将多余的情绪，抛之脑后，大步跨出去。
文历几人正围着地图讨论着，听见动静，回头看着许同初走来。
他周身那种一直笼罩着的淡淡的忧郁，一扫而光。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振奋。都抑制不住的握紧拳头，又兴奋又激动。
连向来少年老成的禾益，都瞪大眼睛。
如此这般一番商讨，尔后，其余三人都换上了铠甲，整装待发。
禾益与纪朔先行离开，朝军营方向一路急驰。
许同初的手，垂在袖中。他暗自摸了摸袖口，朝文历开口，“可还有多的铠甲？借来一用。”
“有。”文历铿锵有力的回了一个字。
不是他不想多说，而是但凡多一个字，他内心饱胀得快要破裂的情绪，就会找到突破口，奔涌而出。
他等待、寻找许同初的那些日日夜夜，终是没有白费。
那个立于山巅的帝君，又回来了。
那些并肩而战沙场驰骋的热血，迎面扑到他脸上。
文历低下头，掩盖住那些情绪。两步退出去。
再回来，手中捧着一副铠甲。
待看清楚文历手中的铠甲，许同初眼中的震惊，再也掩饰不住。
这，这不是自己当日和蒋寸心一战时，穿的铠甲？
它不是已经随着自己一起消失了吗……
“这……”
文历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摇摇头，“这是我后来重铸的。”
许同初伸手触上去，既冰凉又温润的触感，从手指头传来。
精细的做工，一眼便知，非寻常工匠能做。
许同初唰地提起来，叮叮咣咣，铠甲碰撞的声音，在屋中回响。
月光透过窗户，照耀其上，泛起泠泠寒光。
穿好铠甲，许同初长身而立，大踏步走出去。
到了军营，密密麻麻的人，已排列整齐。
禾益迎上去，“帝君，所有队伍已清点整齐，除了这里的，还有外面纪朔领队的，都在等您。”
许同初略一点头，没有多余的话，抬手放于胸前。
一柄长剑，缓缓出现，横于胸前。继而向天一指，凌冽的声音用法力传送出去。
“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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