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二水已经有四五十年没有再做过第五套广播体操。
但当音乐声响起时，身体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动了起来。
上肢运动，冲拳运动，扩胸运动……
那些淹没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并没有消逝，而是以另外一种方式保存了起来。
二水真的找回了年轻时的感觉，身体的，记忆的。
一套广播体操做的又标准又到位，整套操做完，浑身舒泰。
随着音乐的落下，各班队形收拢。
平时这个时候，政教主任都会拿着大喇叭，在操场前的看台上喊一声“解散”。
但是今天没有，而是开始讲话。
“同学们，为了能让你们争当四有新人，做好新时代的接班人，学校决定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都评选一名优秀体操员，给大家领操！”
声音从大喇叭中四面传开，全校两个年级总共八个班的四百多名同学都激动起来。
上个年代才刚刚过去，人们对荣誉的期待，比对金钱更多更重。
只要勤劳肯干，再有科技的加持，富裕是迟早的事，荣誉才是一个人实力的真正象征。
政教处主任的讲话继续着：“刚刚同学们做操的时候，我看得很仔细。其中有一位同学做的非常认真，也非常到位。可以说动作标准姿态优美。”
底下四百多号同学都议论起来，纷纷猜测着政教主任说的是谁。
这可是勾曲县第一高中第一位领操员，其荣誉的重要性，和后面再选出来的领操员不可同日而语。
“这位同学，就在高一一班。”
政教主任站在看台上，指点着高一一班说道：“那个穿蓝中山装的同学，就是那个大眼睛……”
随着政教主任的声音，所有班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高一一班，而高一一班的同学们则都看向陈一鸣。
做操时的队形没有固定序列，谁想站哪就站哪。
女生们大多都站到了前头，和她们一样，李清颜也在队伍前面站着。
陈一鸣和她站在一起，就在她的右边。
“一鸣，主任点你名了！”
李清颜高兴的转过头恭喜道。
“嘿嘿，我其实也就是随便做做。”
陈一鸣嘴上谦虚着，脚步已经越出队伍，向看台走去。
他所经过的地方，同学们都投去羡慕的眼神，其中还有很多女同学。
陈一鸣别提有多高兴了。
才来学校两天，就受到了政教主任的表扬。
这要是当上了领操员，不得受到全校女生的关注。
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压稳喽，就算有看对的女生，也不能被李清颜发现，她可是自己内定的老婆！
“等等！”
当陈一鸣走到队伍前面时，政教主任疑惑的说了一句。
他看看陈一鸣，又看看队伍里头的陈二水，愣怔了一秒，就自语道：“哦，是双胞胎啊。”
“我说是的后面那个，和男同学站在一起的那个！穿蓝中山装，大眼睛的那个！”
随着政教主任的重新申明，同学们的目光又集中到了陈二水身上。
“水哥，说你呢！”
张辉乐不可支的提醒道。
光看那样子，就像是他被点名表扬，成了领操员似的。
“我？”
陈二水正沉浸在回忆之中。
第五套广播体操想起来了，当年的很多小事也想起来了。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就是你，没错！”
张辉一把将陈二水推出队伍，示意他去看台。
二水一步三回头的确认着，最终才搞清楚，政教主任说的还真的是他。
从尴尬得要死的陈一鸣身边经过，二水走上了看台，站到政教主任跟前。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陈二水有点眼熟，政教主任一下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叫陈二水。”
这下政教主任想起来了，大为惊讶：“你就是昨晚……”
说了半句，匆忙将话打住。
昨晚王德川打发走了所有人，包括政教主任，单独处理的那件事。
但今天早上教职工们都知道了，王校长丢失的自行车找回来了，但不是被偷走的，而是被一个学生骑走的。
令大家不能理解的是，对于如此严重的违纪行为，王校长却什么也没有说，更没有表示过要惩治那个学生。
自行车是在学校被偷骑走的，但毕竟是王德川个人的财物，他没意见，其他人也不可能越俎代疱。
也有教职工传说，说那个偷骑自行车的同学背景不一般。
这些消息，政教主任都听说了，也听说了偷骑自行车的同学叫陈二水。
没想到，这就遇上了。
“陈二水同学，你的广播体操做的非常标准，我决定任命你为第一中学本月的广播体操领操员！明天起开始带领同学们做操！”
政教主任收起遐思，就事论事。
“是，我一定完成任务！”
陈二水习惯的立正，说的也是在监狱时的标准回答。
这套言行歪打正着，非常符合政教主任的期待。
心里暗暗赞许：怪不得王校长要高看一眼，瞧瞧人家这素质！
“解散！”
政教主任走了，陈二水的鸿运才刚刚开始。
张辉和他的几个兄弟跳上了看台恭喜二水。
各个班的男生也有不少跳上了看台，看台下面则站满了各个班的女生。
大家都想近距离看一看第一中学第一位领操员的样子。
“水哥，你可真厉害！”张辉由衷的说道。
“哈哈，我也没有想到。”
陈二水丝毫没有谦虚的样子，接受着张辉他们的恭喜，也接受着四下里关注倾慕的目光。
“有什么牛的啊！”
热闹的人群外，李清颜不屑的撇撇嘴，对还在发呆的陈一鸣说道：“一鸣，我们走，不理他！”
罕见的，陈一鸣没有暗搓搓的去拉踩二水。
不是他不想拉踩，是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当众社死！
当然，这个年代还没有这个词，但陈一鸣的感受就是这样。
教室里空落落的，李清颜和陈一鸣回到座位，谁也不想说话。
外面响起了欢呼声，在同学们的簇拥下，陈二水像是王者归来，大摇大摆的走进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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