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同样的噩梦
陈献不知道虎头神什么时候来，所以提前写好这封遗书。
他知道母亲不识字，所以放在床上最醒目的位置。
如果有好心人发现了这封信，就请他帮母亲读这信的内容，还请好心人多多照顾他的老母亲。
信封里有一片薄薄的金叶子，可以卖一点钱，给好心人和母亲平分。
最后，陈献希望母亲不要为他报仇，以免得罪了虎头神，否则可能会跟他一样受一千道劫，被千刀万剐一千次，还要眼睁睁看着虎头神吃自己的肉。
遗书的末尾是一个红色的手印，是用陈献鲜血摁上去的。
……
韩湘发现整张纸上有多处水渍，都是泪水滴落而成，可以想象陈献写这封信时泪如雨下的画面。
他给陈母念完了信中的内容，接着在信封中果然找到了一片金叶子。
他把金叶子递给陈母说：“这个拿到金店，应该可以换点钱。”
陈母哭道：“我苦命的孩子啊，又不是他自己要杀良冒功，是他的将军逼他去的。为何要如此惩罚他啊！”
“唉……”
韩湘觉得这封信的内容像一个离奇精彩的故事，但不是真相。
不过陈献在遗书中也说了，这些内容都是他的梦境。梦境自然是离奇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无论是梦境还是杜撰，韩湘并不相信遗书中受一千道劫的叙述。
至于陈献究竟有没有死，有没有被老虎吃掉，也是个问题。
虽然木匠家的孩子和很多邻居，以及陈母本人都表示看到红衣男子变成老虎，把陈献拖走，但是韩湘并不相信。
之前在蝴蝶怪的案子当中，也有那么多人信誓旦旦说看到蝴蝶怪，甚至看到人头飞上飞下，最后不也证实是人为制造的吗？
但是陈献的母亲没必要编造自己儿子死亡的谎言吧？对她而言，此种举动没有任何好处。
或许陈献没有死，有人在欺骗陈母，制造陈献死亡的假象。那制造假象的人抱着何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韩湘重新看了一遍遗书，书中写到虎头神的赏罚册里记载着牛宝的名字，而牛宝是隔壁东村的，于是韩湘打算去东村问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牛宝。
此时陈母身边围着许多人，都在关心老人家。
韩湘打了个招呼，便与其告辞。
他先回家，问他哥哥，牛宝长什么模样，穿什么样的衣服。因为他对丹青之术，略有研究，打算画个画像。
“那天晚上起了大雾，而且是大晚上，根本看不清楚，只是勉勉强强看个大概。”韩老大道。
“有个大概轮廓就行。”韩湘道。
兄弟二人磨合了许久，终于画出了一张满意的画像。
“你又要去查案子吗？”韩老大问道。
“是啊。”韩湘收起画卷，放在怀中。
“可是这个案子与你无关吧。之前你查蝴蝶怪的案子，好歹是因为你差点被冤枉被冤枉坐牢。这个案子……”韩老大不愿意韩湘多管闲事。
“陈献是咱们的朋友，他出了事，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啊。何况他还带你跑生意挣钱。”韩湘道。
“他母亲自己说了，他是被老虎咬死的，县衙安排猎户去抓老虎去了，你难道能抓老虎啊？”
“我当然不能抓老虎。但是陈献不一定是被老虎吃掉的。”
韩湘便把陈献的遗书和韩老大说了一番。
“虎头山上虎山神的传说，我以前好像也听过，但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有人被虎山神变成的老虎咬死。仔细一想，的确有点蹊跷。你想查，那就去吧，反正还是那句话，注意安全。如果碰到那个穿红衣服的外乡人，记得赶紧跑。”韩老大终究还是纵容弟弟。
“知道了，大哥。”
韩湘带着画卷来到东村打听。
“咱们村没有人叫牛宝。”一位热心的村民告诉韩湘。
“哦……”韩湘微感失望。
“有这个人吗？”韩湘掏出他的画卷。
“好像没有。”村民又摇摇头。
看来陈献的遗书是编造的，没有牛宝这个人。那么受一千道劫的说法自然也是杜撰。陈献预知自己被老虎抓走也是胡说八道！
“不过咱们村有个人叫牛大宝，他弟弟叫牛二宝。牛二宝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家里人急死了。不知道你说的牛宝是不是这个牛二宝。”村民突然说道。
韩湘精神一震。
“牛二宝家在哪里？”
“跟我来。”
村民领着韩湘来到牛二宝家，给他们介绍韩湘的来历。
牛二宝全家人都出来了，围绕着韩湘。
这些人分别是牛二宝的大哥牛大宝，牛二宝的父亲，以及牛二宝的嫂子。
“您看到我家二宝了吗？”牛父问道。
老人家满头白发，眼睛哭得血红。
韩湘不忍心告诉他们真相，但是根本瞒不过去，缓缓说道：“前几天，官府在虎头山发现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被野兽咬死了。有人说这是牛二宝，但是不能确定。后来县衙把尸体带回去，等人认尸。你们要不要去认一认……”
牛父一口气上不来，顿时晕了过去。
牛家人七手八脚照顾牛父。
老头醒过来后，沙哑着嗓子说：“还请这位相公带我们去县衙认一认。我们都是小老百姓，平常不敢进官府的大门。”
“走，我跟你们一起去。不过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寒冬腊月，万一再出个差池，不好处置。”
“唉，失踪的这几天，我也听到了传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吧，如果真是我家二宝，起码我还能给他好好办一场丧事。”
韩湘便领着他们出发了。
东村的许多村民都跟着过去。
在去往县衙的路上，牛大宝突然说：“其实我弟弟在失踪之前，曾经跟我们提过，说他可能被老虎咬死。”
“他怎么说的？”韩湘连忙问道。
“他说他最近三年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每次都会梦到被一个长着虎头人身的妖怪抓起来，妖怪扒他的皮，吃他的肉，不过被扒的是他魂魄的皮。他的魂魄感受到疼痛，但是他肉身的皮肉还在。妖怪说要将他的魂魄千刀万剐一千次，然后才吃掉他的肉身。妖怪还交代了，不能跟别人提他的梦境，否则一千次会变成两千次。”
“居然跟陈献的梦境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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