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悟性
高远眼神一闪，也是捕捉到了朱源涛表情的细微变化。
其实朱源涛表情已经很隐蔽了，偏偏高远这货心中本就有鬼，再加上的确有敏锐的一面。
别的事情他都可以给舅舅和盘托出，可自己跟白晓洁的事儿，实在是太过炸裂，绝对不能大意啊。
叶灵那大美妞两次诈自己的情景，高远还心有余悸。这会儿舅舅虽然不说，但是不排除这种老江湖都是有直觉的啊！
念及于此，高远立刻语气加快：“这个……其实最明显的就是她提拔我的事情啊。老舅，我当时的情况你也了明白吧？”
这话出来，高远特意将话题抛还给朱源涛。说白了他当初的困境跟朱源涛有关，用这个扫个回马枪分散朱源涛注意力，自己可以趁机缓缓。
还好，听到高远这么说，朱源涛果然叹了口气：“确实，从她能在我出事之后还提拔你，你对她评价提高是应该的！而她借着你又拿下了那个听泉集团的招商，也足可看出这个女人敢于作为的一面。”
“是啊！舅舅，其实白晓洁一开始还挺针对我的，那时候我觉得因为她是沈流云的人，所以看我不顺眼。后来真正接触下来，我反而不那么觉得了。她应该是想干实事儿，当时看到我那么年轻，也没什么成绩，却能走流程上副科，引起了她的反感吧？”
走到今天，再回头看，高远也能看清楚很多了。
“没错，你这个角度我很赞同！”
朱源涛点点头：“如此看来，白晓洁会受到针对，也不是什么很意外的事情了。她应该是在管委会里面想要大刀阔斧，碰到别人利益了。这样，我给你说说刚才了解到的情况……”
说着，朱源涛稍稍整理了一下言辞，言简意赅地将从一个在早晨市长通气会现场的人口中，了解到的一些与会情况，告知了高远。
其实官场这个环境，并不是个完全不讲人情的地方，只不过一切利益优先。
朱源涛能爬到距离海城一把手一步之遥，这些年自然积累了不少关系。而现在即将平稳落地的官宣，虽然没有公开，但是也已经传到不少人耳朵里。
此刻能接到朱源涛电话的，自然也明白自己在朱源涛心目中，相互之间的关系。而会上那点儿事情，人多眼杂称不上什么机密。所以在朱源涛落难的时候，给一点儿方便并没有利益冲突，反倒留下一个不因为人家落难，而唯恐避之不及的印象。
因此，朱源涛碰巧打的电话，找对了合适的人，得到这点儿消息并不难。
高远听完了顿时皱起眉头：“不会吧？李战书要带人在高新区搞房地产？我印象中李战书是有眼光的人啊，他怎么会这么做呢？难道……舅舅，是不是因为管委会那个姓郑的的！”
说到这里，高远也三言两语将自己要提拔成招商局局长的时候，遭受的郑建国反对。然后郑建国又绕过白晓洁找自己，谈一个投资商的事情说了出来。
想来想去，白晓洁这段时间表现出色，市里面应该十分满意，还能跟谁有啥矛盾啊？
其实高远因为信息量够少，还真蒙对了。
只是朱源涛听完之后，却是摇头一笑：“你这小子，还是嫩了点。听消息要看重点，不要扣那些细节。仅仅是你们管委会内部的事情，白晓洁怎么说都是一把手实权人物，还不至于那么紧张的。”
“这……”
高远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明白过来朱源涛的意思。
“难道是市里面有人想要插手高新区，不过是借着郑建国找的那个投资商搞事情？不过要搞事情也不该从房地产入手啊。就算那个投资商实力很强，也不可能直接给他拿地的吧？”
“起码要走个拍卖流程，但现在的行情管控那么严，不容易审批通过的吧？”
啧啧……
高远这话出来，朱源涛又摇摇头，暗道这小子还是没站到过高处，有些想法依然天真了些。
其实他的话某种程度上已经说得够直白了，高远张嘴第一句猜出市里面有人想要插手高新区，都已经算摸到边儿了。
那就是典型的山头之争，其他的不过是由头。
可这小子摸着边儿后，又擦边而过，继续去纠结房地产开发这种具体的细节了。
其实朱源涛就差没直说，必然是陈忠昌跟沈流云在角力！
也只有陈忠昌还有跟沈流云掰掰手腕的能力，随之压力才会传递到沈流云派系的白晓洁那边。
可高远毕竟没有见识过上层的情况，对他来说那是一片空白。在高远的位置，工作中事无巨细都讲究一个留痕交差，就怕出了差错被追责。
然而偏偏是如今这么“严谨”的风气，到了上面却是一坨稀屎。
很多时候，眼看着不断无脑操作出现，不用想就是上面又开始狗咬狗，下面自然只能跟没有苍蝇似的乱撞。
闹出了乱子，就得有人负责。
到了那时候官字两张嘴，结论怎么出可就很有骚操作的空间了。
所以争斗的第一要务，是搞乱。
对与错，只是掰手腕的结果体现。
其实此刻那些破事儿，对于朱源涛已经没关系了。
他既然能相对平稳落地，那么只要低调做人，就注定要消失在那帮人的视野里。
这是官场无情中，稍有人情味的一面。
一旦分出高下，那么不管之前争得多么不可开交，都会留有余地。
毕竟一个大染缸，谁又知道自己不会有被降维打击的一天呢！
可此刻眼看着高远这货距离彻底开窍，还差了点儿。接下来又有可能会阴差阳错，卷入那种争斗的漩涡边缘，他就必须要直白地点拨一下了。
随即朱源涛拉着高远坐下，重新从那场市长通气会开始讲，一段段理顺了逻辑，还有思考的方向，将整件事真正的格局说了个明白。
中间朱源涛特意详略有序一部分，不断观察着高远的反应。
若是这小子在如此点拨之下，不能触类旁通，那这悟性就不太过关了。
悟性不够，在这波谲云诡的官场游戏里，是很难走远的。
那样的话，朱源涛就有必要重新替高远设计一下未来的走法。
还好，高远听着听着，脸上露出的那惊诧的表情，让朱源涛略略满意地点点头。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高远立即点头：“怪不得白主任那么着急想要跟玉叶集团谈，她这是想要立功求一张护身符！换句话说，她应该是不想卷入那帮人的争斗，舅舅我这么说对不对？”
“哦？举一反三，思维还算活络！”
朱源涛更加满意地一笑：“你能从白晓洁迅速跳出房地产项目的争执，往其他方向找机会，看出这一层悟性算合格了。那我再问你，白晓洁要是最后跳不出来，你作为她一手提拔的下属到时候夹在里面了，又该如何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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