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套中套
而宋清欢并不理会，继续说道：“若是德妃真的如此仁慈，就更应该一试，如此可得到真话，若是宫女撒谎，也好找出真凶。”
“本宫……”
“给她试！”皇上沉声道。
德妃瞪大眼睛，还未开口。
两个太监将那药瓶接过来，直接灌进了宫女的口中。
那宫女挣扎不得，尽数咽下。
才过片刻，她便眼神迷离地看向皇上。
“告诉朕，这金镯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令奴婢将镯子送给了丽妃和云嫔，这镯子在佛寺里受香火受了一个月，实打实的安身保胎的。”宫女说道。
皇上继续问道：“方才你说是皇后指使你在镯子里塞了药？”
“不是皇后娘娘，是德妃娘娘，她说若是今日问了，便这么回，叫全都泼向皇后娘娘。”
德妃瞳孔猛缩，抬脚踹向那宫女，“胡言乱语！”
那宫女的话还在继续，"是德妃娘娘命我趁皇后礼佛时调换手镯，与皇后娘娘无关。”
"贱婢！"德妃抓起案上缠枝莲纹茶盏掷去，碎瓷擦着宋清欢鬓角划过，在朱漆立柱上迸出血滴似的茶渍，"竟然污蔑本宫！"
那宫女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很快被宫人拉下去。
皇上的眸光一点一点的再变冷，他看向德妃，“贱人！”
德妃九鸾衔珠钗上的东珠蓦地断裂，滚落至皇帝龙纹皂靴前。
她突然轻笑出声，鎏金护甲划过云嫔染血的枕褥："好个伶牙俐齿的宋县主！谁知是不是你与皇后合谋，故意在此刻揭开......"
暴雨忽至，铜钱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
宋清欢解下腰间香囊，将晒干的艾草末撒入铜盆。
血迹遇药翻腾起细泡，渐渐显露出褐黄色粉末。
"这才是真正的偃月砂，"她捻起些许对着烛火，"遇水则呈朱砂色，而云嫔腕间镯子落下的——"指尖银针挑起暗格里残渣，"混了金箔粉的赭石末。"
老太医猛然顿悟："老臣愚钝！这两种颜色气味相同，竟没有分辨出来，那可见丽妃娘娘和云嫔镯子中的并非一种粉末，那么内务府的档案便……"
“是假的。”皇上眼底深处一片深渊。
皇后拂去了眼角的泪滴，目光冰冷刺骨地看向德妃，“所以，你设下连环计，就是为了扳倒本宫？”
“我没有！”德妃广袖扫落掐丝珐琅烛台，"荒谬！本宫执掌六宫事，何需......"
丽妃沉默了许久，服下宋清欢给的药丸后逐渐恢复了力气，“你有！皇上给楚王和梁姑娘赐婚，你复位，比起一个四妃之首，你更想做皇后。”
她走到皇上面前，盈盈下拜，我见犹怜，“皇上，求您为臣妾做主，臣妾本不欲过来，但德妃娘娘一再苦苦相逼，要不是县主今日在臣妾身边拦住了那道核桃酪，说不定也会像云嫔那般小产。”
皇上将她扶起来，让她坐下。
“德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是皇后娘娘和宋县主设计陷害臣妾！”
此事已然落下帷幕，“都退下吧，德妃，云嫔留下。”
宫殿内，其余人面面相觑，却也只得离开长乐宫。
皇后先一步踏出宫门，宋清欢扶着丽妃。
“宋县主，今日之事，本宫记下了。”皇后顿住说道。
宋清欢连忙回道：“此事是德妃算计，连同臣女也一同算计在内，臣女也是在自救。”
“不管初心如何，都是你救了本宫，本宫现下疲乏，就先回宫了。”
“恭送皇后娘娘。”
殿内，云嫔浑身无力地躺着，却害怕极了。
德妃跪在地上，挺直了背脊。
皇上坐在杌凳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德妃，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臣妾没有。”
“事到如今，你竟还不肯承认！”皇上眼中满是恨意。
这些年，德妃做的桩桩件件，他不是不知道，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为了远在边关的振国大将军。
德妃红了眼眶，“若皇上一心觉得是臣妾的，此刻便惩罚便是，又何必让臣妾再认罪！”
皇帝掌心玉扳指裂开细纹，数十年帝王威压化作一句叹息："德妃，你入宫那年栽的西府海棠，开得甚好。"
德妃一时有些动容，“皇上竟然还记得。”
皇上没再回她，而是看向了云嫔，没由来地开口，“云嫔，你可知罪？”
“嫔妾……”云嫔开口却不知该回答什么。
她何罪之有？
一声响亮的雷声在后宫回荡，空旷的寝殿里，那雷声带着回音格外诡异。
“云嫔以龙胎来污蔑皇后，意图以此来构陷德妃，褫夺封号废为庶人，打入冷宫。”圣上无情的话语在云嫔耳边炸响。
“皇上！”云嫔在此刻暴起，浮肿的指尖直插德妃双目：“是德妃！您方才都听到的，是德妃陷害的皇后娘娘！还害死了我的孩儿！”
“来人！拖出去。”
两名侍卫冲进寝殿，无视了云嫔的挣扎，将她从床上拖下，拉出宫门。
大殿上只有一道拉扯的血痕，那是她小产后流的鲜血。
惨叫声被重重关起的殿门隔绝，再也透不出一点点声音。
德妃愣住了，她泄了气般瘫坐在地上，恍如隔世。
“皇上……”
皇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德妃，明楚不日大婚，不能有一个戴罪的母妃，朕的旨意一下，宫里便不会有人再将这件事和你联系。”
德妃看着他绣着锦云龙纹的鞋，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究竟是为了明楚，还是为了我爹。”
“德妃，你逾矩了。”
冷不丁的，她瞧见了皇上腰间挂着的锦囊，那是她绣的，里面放的是海棠花。
那年，她在府中一眼瞧见皇上便陷进去了。
直到现在她都不清楚，皇上到底是真心喜欢，还只是为了父亲的权势。
宫门被关上，惊起了一阵鸟飞。
丽妃和宋清欢回到丽妃宫中，丽妃躺在卧榻上还是一阵心悸。
“千防万防，本宫近来都躲着她，却没想到还是被算计了。”
“若她有心想害你，自然处处都能找到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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