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蕙染
到了公主寿辰那日，幽兰苑内早早的就开始热闹起来。
洗脸净面，盘发梳妆……
待孟听枫换上那件鲜艳如骄阳的衣裙，衬着精致的妆面，整个人站在院中，犹如一株盛放的牡丹。
词婉都看呆了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感叹道：“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小姐穿这样亮丽的衣裙，未想到竟是这般相衬！”
孟听枫回身转了一圈，裙摆翩跹展开，铜镜中映出的身影纤细窈窕，面如桃花。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曲梦一边拿着香囊绕着走，一边担忧道：“小姐，您去参加的是公主寿宴，穿得如此亮眼，会不会喧宾夺主了？”
她要的便是这喧宾夺主，孟听枫勾起唇角，开口道：“即使我穿的寡淡，一旦进入公主府，便注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蕙染公主既有胆量在请帖之上挑衅，我又如何不能好好地应战呢？
“既然她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我便如她所愿，先一步站在所有人的面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话不假。”
词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而问道：“小姐，为何不提前与时小姐、白小姐联系，如此重要的宴席，想必公主也会邀请她们二位的吧？”
曲梦放下手中的香囊，叹息道：“公主并未将请帖送去时府。”
词婉愣住了。
公主发放请帖一事，京中关注者甚多，若是未送于时府请帖，那岂不是明晃晃地说明公主不喜与时府来往？
这时府是宰相大人的府邸，府上既有千金，蕙染公主竟敢明目张胆地这般做，倒还真是上京第一人。
推开窗子，瞧了眼外边恰到好处的晨曦，孟听枫道：“该出发了。”
不同那日清行大街的冷淡，这一日反倒是车水马龙，围在街头观看的百姓也不少。
作为景祐王朝唯一一名公主，蕙染集所有宠爱于一身，今日既是她的寿宴，邀请上京之内有头有脸的大户千金并不在少数，其中更是有着部分门第煊赫的世族子弟。
如此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百姓们难得一见，在此处看一看，说不定还能得到来自公主府的小恩小惠，自然都从其他地方奔了过来。
一时间道路堵塞，公主府的仆役不得不出来维护秩序。曲梦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小姐，前边拥堵，似是出了些事情，还需稍等一会儿。”
孟听枫皱了皱眉，她们到清行大街时，已近晌午，按理说是来得较晚的了，却不曾想蕙染公主竟请了这么多人来赴宴。她只好道：“你去瞧瞧前边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耽搁了这么久？”
在马车内端坐了这么久，柔软的云鬓边都已被汗涔湿，到底是受不住这初夏艳阳。
曲梦去了一会儿，回来时面色发白，只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前边好似是有人冲撞了公主的贵客，被，被……惩戒了一番。”
单单是将这几个字说出口，曲梦的声音都止不住颤抖，孟听枫不必多时，便能猜到究竟是怎样的“惩戒”。
只是在这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实属不该。
好在队伍开始行进了，孟听枫便不再多言，只是在快要到公主府门前时，特意掀起帘子轻看了一眼。
门前光洁的白玉石砖上，尚有未冲洗干净的血迹。
愤怒质问、痛苦悲鸣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回响。
孟听枫闭了闭眼，手上一轻，将帘子放下。
她既无法改变这件事的结局，便不要多管。
虽是如此想，在下了马车后，踩在白玉石砖上时，孟听枫仍有一瞬恍惚，便轻声吩咐道：“曲梦，去给那可怜人家送些银钱吧。”
言罢，她侧过头去，不再看去不远处被公主府仆役缓缓拖走的人。
待到了公主府门前，门边的两名侍婢得体大方地笑着，确认了孟听枫的请帖无误后，恭恭敬敬地请她入府。
曲梦姗姗来迟，却被拦在门外。
孟听枫解释道：“这是我的贴身丫鬟。”
两名侍婢对视一眼，不再阻拦，眼底却透露出一丝嘲讽。
她们大概是看见了曲梦去给银钱一事，孟听枫并不辩解，待曲梦走到身边后，问道：“如何？”
曲梦脸色较之方才，还要难看几分：“那户人家……拒绝了。”
词婉惊讶：“为何不要？”
那户人家冲撞了贵客的是家中长子，长子半死不残，家中无疑少了一处顶梁柱，生活必定会艰辛些。既如此，便没了不收银钱的道理。
犹豫一瞬，曲梦说道：“那户人家说，我们与公主府的人既是一丘之貉，又何必假惺惺地散播善良？他们，不愿要这钱。”
脚下步子一滞，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孟听枫垂眸不语。
词婉听罢，心中有气，正要张口辩解，却被孟听枫摇头拦下。
“他说的没错，”孟听枫道，“不必计较，也不必辩解。继续走吧。”
的确，对那些民众而言，她们这些出入公主府的客人，与蕙染公主本身并无分别。都是一样高高在上，俯视民众的存在。
若她未回到孟府，亦是民众之中的一员，亦是要仰视公主的存在。
可如今，有了这层镶了金的身份，孟听枫才能顶着这具身躯站在公主面前，与之平视。
曲梦词婉二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公主，不由得怔愣一瞬，随后才急忙低下头来。
绫罗锦缎，繁花似锦之间，那身着金黄缕衣，头戴凤凰衔珠金钗，一举一动俱是贵气十足的女子，便是蕙染公主。
此刻她左手执着金杯，正与旁人谈笑，气度非凡。
孟听枫上前，见礼后说道：“臣女孟听枫见过公主，今日是公主寿辰，臣女略备薄礼，还望公主笑纳。”
言罢，蕙染公主挑眉看了她一眼，笑道：“原是孟二小姐，不必多礼，你我以闺友般相处便可。”
身后的婢女接过锦盒，但蕙染公主却是看也没看一眼，直勾勾地盯着孟听枫，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淡淡，叫人听不出喜怒：“你今日这身衣裙，倒是漂亮极了。”
一语出，周围似有若无的目光都落到了孟听枫身上，或惊艳或嫉妒，又或似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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