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七章 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她从出生起就不被林霜喜欢，可讽刺的是，如今救林霜“脱离苦海”的，居然也是自己。
南嫣微微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林霜现在口不能言，手也残疾，可能很多话都问不了了。她现在，是一枚弃子。”
凯文神色迟疑，拉着南嫣走到了一边，声音压低道：“我问过医生了，他的意思是林霜的语言能力，是有一定可能性恢复的。”
当时阿城送林霜过来的时候，凯文只匆匆看了一眼，只以为林霜的舌头被整个切掉了，但刚刚仔细去瞧过之后，其实只有一小块缺失。
南嫣的眸光微微聚拢，“真的吗？大概多久能恢复？”
“听医生的意思，只要等创口处完全好了，再引导她多说些话，自然而然就还是能发声的，可能就是说话不太清楚，但不会影响交流。”
南嫣转头看向阁楼的方向。
冷不防的，她看见二楼处的窗帘似乎被人微微掀开了，一道影子出现在那里，而后又很快消失不见。
南嫣很确信——
那就是林霜。
她是清醒的。
南嫣垂在一侧的手微微收紧，良久重新朝着阁楼的方向走去。
凯文没有阻拦她，只是看着南嫣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
有些心结，总得彻底解开了才好。
南嫣重新踏入阁楼，就她一个人，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一间极度空旷，只有她一个人的屋子里。
她缓缓上楼，来到了房门前，抬手轻轻敲了两下。
里面没有声音，南嫣就耐心地等待，半晌后又敲了两下，而后淡淡道：“林霜，你不可能躲一辈子，这里不是你的安全屋。我现在进去，有些话要问你。”
房间内仍旧是静悄悄的。
南嫣不再等待，开门进去。
屋内仍旧是浓重的药膏气混合着血腥气的味道，南嫣下意识地蹙眉，而后看向屋子角落里的木椅上——
林霜坐在那里，垂着脑袋，一双手搁在膝盖上，似乎很安静，像是睡着了。
但南嫣清楚，她的眼眶空空，医生说止痛药对她的作用很小，她每时每刻都在痛。
南嫣缓步上前，坐在了林霜旁边的位置。
母女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南嫣不看林霜，只是兀自说着话：“你疼吗？”
南嫣的余光扫到林霜动了动，似乎是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我想应该是很疼的。你现在应该能体会，这些年你偏爱姜梨儿，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之时，我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说完，南嫣转头，定定地看向林霜的方向。
林霜仍旧朝她这里偏着头，已经换过的白色纱布上，缓慢的，渗出了一点鲜红的圆形印记。
南嫣神色木然，问道：“你在哭吗？”
许久，她看见林霜轻轻地点头。
很快，只见两行血泪顺着林霜的脸颊流下来，诡异的，骇人的。
南嫣捏紧了手，莫名地喘不上气。
她收回目光，狠着心将谈话进行了下去：“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当年父亲，是不是上过三十六号邮轮？”
话音落下，林霜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
她张开嘴，似乎是想发声，但她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啊声，那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有种惨烈的哀戚。
南嫣凝眸注视她，“我猜的没错，是吗？”
林霜疯狂的摇头，但很快又点头，她似乎激动起来，站起身手舞足蹈，像极了一个疯子。
南嫣最终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医生再次被叫回，这一次直到天黑，医生才来跟南嫣汇报林霜的情况。
“她现在情绪不太稳定，影响了伤口的愈合，我已经给她打了镇定剂，但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医生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跟南嫣建议：“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去刺激她为好。”
南嫣疲惫地闭了闭眼，“我知道了。”
凯文送走了医生，等回来的时候，看到南嫣站在别墅主楼的大门口，缓慢的为自己点燃了一支细长的薄荷香烟。
凛冽的晚风里，薄荷的香气弥漫，烟雾蒙昧了南嫣的面容，叫人看不真切。
“我想我不应该带她回来……”
南嫣叹息着，弹掉一点烟灰，“我很难过。”
凯文静静地注视南嫣良久，“这是人之常情。血脉骨肉相连，是怎么都斩不断的。”
如果林霜还好好的，南嫣对她的恨会很长久，或许会久到所有的人和事都消弭的那一天。
可林霜成了那副样子，南嫣即使有再多的爱和恨，好像在某一刻都不成立了。
这一晚，南嫣很难入眠。
她闭起眼，仿佛就能看见林霜流着血泪的样子。
如此反复折腾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医生来告诉南嫣，林霜的情况有所好转了。
“她的求生意志很强，在我告诉她，她太激动会影响伤口愈合之后，她把情绪控制的也很好。或许用不了几天，她就能开口说话了。”
南嫣站在主楼二楼阳台的位置，看一旁的阁楼。
她淡淡地开口问到：“具体要几天？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
“估计，三天。”
南嫣颔首：“越快越好，她好了之后，我给你奖金。”
或许是奖金的作用，又或许是林霜的配合，到了第三天晚上，阿煜来告诉南嫣，林霜能发声了。
南嫣没再进那栋阁楼，她让人将林霜带到了天台上。
“入秋以来难得的好天气，晒晒太阳吧。”南嫣主动握住林霜的手腕，领着她坐下，“能说话了？”
林霜微微偏首，似乎能看见南嫣那样，朝着她的方向点了点头。
南嫣不疾不徐，等着林霜自己出声。
只见林霜张了张嘴，缓慢的、嘶哑的发出了声音。
“你，你真是让我讨厌。”
或许是舌头缺失了一部分，林霜如今说话时缓慢而又笨拙，还有点大舌头的感觉。
这让她的这句话没了很多杀伤力，反倒惹得南嫣想笑。
她似笑非笑望着林霜：“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讨厌我。”
“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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