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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鼠灾真来了!太可怕了!


广播一喊,全村都竖起了耳朵来。

这年头村里啥娱乐节目都没有,就偶尔这广播响起来的时候,能听一耳的稀奇。

“这是那瘸子阿旺的声音?他在提醒什么东西?”

“阿奶!人家阿旺现在不瘸了,跑起来比我都快呢!他提醒大家要担心鼠灾呢!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担心那些耗子做什么……”

“你个不肖子孙!那耗子吓人得很呢!

我小的时候,有一次闹耗子。

一群耗子冲进了牛棚里,连那么壮的老黄牛都给咬死了。”

“啥?阿奶,你开什么玩笑啊?

耗子那么小一点,黄牛一脚就给踩死了啊!

有这么厉害的么?这耗子难道都不怕人了?”

“那可不!耗子饿起来,什么都吃,什么都咬。我小时候可是经常闹耗子的……”

……

家里有上了年纪的老人,被林火旺这一则广播通知一下就勾起了儿时可怕的回忆。

他们中不少已经脑子有些痴呆,意识也有些不太清楚了。

但是一听到鼠灾,立马就吓得往床上跑。

而还有清楚意识的老人,则立马拉过自己的儿孙,和他们讲述当年闹鼠灾时,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爷!您说的太夸张了吧?跟说书的一样。

一些耗子而已,有那么可怕么?”

“阿奶,肯定是你小时候胆小,几只耗子就把你吓成这样,现在提起来还那么害怕。”

……

有的村民相信,但绝大部分没见过鼠灾的村民却压根就不当一回事。

而且,广播里很快也传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林火旺!你好大的胆子。

你不是村干部,也敢跑到广播室里来妖言惑众?”

这是赶过来的张会计,冲过来就先抢下了林火旺面前的话筒。

然后,他便冲着话筒里叫道:

“乡亲们,我是张德彪。

大家不要相信林火旺的鬼话,什么耗子闹灾,根本就是瞎话,是在故意引起恐慌。

这大冬天的,大家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猫冬,哪也不用去。

林队长刚刚跟我说了,要是谁家缺粮缺衣了,可以来找我登记,到粮仓里暂时借一些。”

这便是林建国教张会计收买人心的策略,掌握着村里的储粮仓,谁家没有一个手头紧的时候呢?

平常生产队大队长林建国,一直将粮仓看得很紧,基本上普通的村民,很难从他的手上借到粮的。

问就是粮仓的粮也不多了,问就是借粮不是他一个人说得算。

只有那些和他关系好的,对他有用的,以前给他送过礼的,才能够成功的借到粮。

而现在……

在林建国的授意下,张会计便使出了“借粮”这一招。

果真立马就见效,不少家里存粮不多的村民,已经动了心思,准备到大队部的粮仓走一趟。

就算是借个五斤十斤的棒子面,也是极好的,至少一家人能多吃几顿饱饭。

“好了!大家就安稳待在家里,别听林水生和林火旺两个人胡咧咧什么鼠灾。

需要借粮的,马上到队部粮仓,每户最多借十斤棒子面……”

发完这个通知后,张会计为防林火旺继续“妖言惑众”,便啪的一下,将话筒给整个拔了下来。

“张会计,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发那些通知,是得到了副队长林水生同志的同意的。”

林火旺双手抱胸,笑着质问张会计道。

“没什么意思!总之,你不是大队干部,就没这个资格用话筒发通知。

林水生要是有通知,让他自己过来亲自发。

不然的话,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跑到队部来广播,那还了得。

你说是林水生喊你来的,你有证据么?拿不出证据来,你就没这资格!”

这张会计嘚瑟的话刚说完,林火旺就很不客气地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痛得张会计差点晕过去,一摸嘴巴,出血了,大牙还被林火旺给打下来一颗。

“林火旺!你竟然敢打我?

信不信我现在马上就叫民兵过来,把你给抓起来。

故意伤害罪,我要拉你到公社去打靶!!!”

气急败坏的张会计,狠狠地瞪着林火旺怒道。

林火旺却是不急不缓地走到广播室的门口外面,然后装出一副刚从外面进来的样子,惊讶地看着张会计道:

“呀!张会计!

你这是被人打了?

谁呀!怎么知道我们张会计欠打的啊!”

“林火旺,就是你打的,你别装傻?”

张会计气得眼睛都要冒火了。

“我?不可能呀!

张会计,你说你这一巴掌是我打的。

你有证据么?拿不出证据来,就是你在诬陷我啊!

这可不得行!要是外面那些阿猫阿狗因为嘴贱被人打了,然后都污蔑是我打的,那我可就冤枉透顶了。”

林火旺笑眯眯地伸出了手掌,又朝着张会计的脸上比划了起来。

张会计吓得赶紧跑出广播室,边跑边叫道:

“真是没王法了!林火旺,你给我等着!!等我当上大队长,看我不整死你。”

“呵呵!”

林火旺却是冷笑一声,“上一个这么说要整死我的,现在好像连腿都被锯了。”

他并没有阻止张会计往粮仓那边过去,这种时候,如果能将粮仓里的粮,分一部分出来到村民们的家中,也不见得是坏事。

拿起一把雪铲,林火旺便按照和林水生说好的,直接前往村子周围几个可能的鼠窝。

张会计则是心有余悸地来到粮仓这,拿着林建国给他的钥匙,把粮仓给打了开来。

谁知道,刚打开门,从顶上就掉下来一只灰色的大耗子,正好落在他的狗皮帽上。

“啊!死耗子!妈的!连你也敢来吓唬老子,踩死你……”

啪唧一下!

张会计一脚就把灰色大耗子给踩爆,眼珠和脑浆都爆出来的那种。

这一下,他的心情就畅快了。

很是不屑地又踹了一脚老鼠的尸体道:“就这样一脚便能踩爆的耗子,有什么好怕的?

林火旺和林水生这两个居心叵测的家伙,不就是想拿这个当幌子来夺权么?

有个屁用啊!

只要老子掌握着粮仓,给村民们一点甜头,他们能不知道该向着谁?”

在大队部干了这么多年的会计,张德彪太清楚这帮臭农民的德行了。

谁能给他们好处,他们就支持谁。

谁能让他们害怕,他们也不得不支持谁。

张会计拍了拍门后的灰,看了一眼里面的几个粮仓,都压得比较严实。

这些粮仓,都是标准的砖石仓。

用红砖砌墙,水泥勾缝,瓦片或石棉瓦做顶棚。粮仓的地基高出地面0.5-1米,铺10厘米厚石灰层,用来防潮防虫。

并且每一个仓门底部,都会安装30厘米高铁皮挡鼠板,边缘内倾45度。

这样就算是耗子跑进粮库来了,也溜不到里面的粮仓去祸害粮食。

它们顶多就是捡一些散落在粮仓地面的粮食吃,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今年虽然是饥荒年,收上来的粮食大大减产。

但是作为生产队大队长的林建国,倒是算得一手的好账。

往上交的公粮想方设法克扣了一些,往下发给队员们的粮食,也扣下了一些。

如此一来,其他生产大队的粮仓,可能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但林家沟生产大队的粮仓,四个大粮仓,几乎都还有一小半余粮。

张会计清点了一下,棒子面最多,其次是小麦和小米,还有一些诸如红薯和高粱等杂粮。

他小心翼翼地将盖在粮仓上的压板给取了下来,因为他预计,要不了一会,就会有村民赶来借粮了。

果然……

外面的雪地上,远处开始出现一个一个黑色点点的身影。

“嘿嘿!想要借粮,可没那么容易。”

看到陆续走到粮库来的村民们,张会计却是悠闲地坐在台阶上,吧嗒吧嗒抽起了旱烟来,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倒是赶来借粮的这些村民们,一个个手里拿着袋子,好言好语地上前向张会计询问。

“张会计,你在广播里说可以借粮,是真事不?”

“当然是真的了!不然老子吃饱了撑的,跑这里吹冷风抽烟?”

张会计白了对方一眼,说道。

“那我们家现在想借十斤棒子面,可以么?”

眼前的中年妇女,有点怯生生地将麻袋递了过来。

张会计却是哼了一声,啪一下将袋子给打到一旁,撇嘴说道:

“现在还没到时间,排好队,等会就开始。”

“啊?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中年妇女急忙问道。

“你嘴那么多干嘛!等着就是。

我说什么时候好,就什么时候。”

敲了敲烟杆子,张会计看着越来越多来借粮的村民们,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不过,他还要再拖上一拖。

等排队的村民越多越好,他便可以好好的借此,在村民当中刷一刷自己的威望与人情。

……

而另一边的林火旺,却是找到了林水生这一队人马。

民兵们十几个,也都和林火旺一样,拿着铁铲,正在挖着村外的几个老鼠洞。

“对!脚印从这里进去的,里面八成有个老鼠窝!挖!给我挖进去……”

说话的是赵大牛,正有模有样地指挥着民兵们寻找老鼠洞。

林火旺在一旁看着稀奇,因为他发现赵大牛居然还真有这个本事,能够准确地找到耗子们的栖身之地。

只见几个民兵往下挖了一阵后,便挖到了硬邦邦的冻土,显露出了里面的耗子洞口。

“找到了!真有个耗子洞,那里还有根耗子尾巴呢!看我的……”

一个民兵兴奋地抓住耗子尾巴,就猛地往外一扯。

果然,一只瘦长的大耗子,就被他给提溜了出来,吓得吱吱乱叫,身体在半空当中疯狂地扭动了起来。

“快!往里面塞柴油,烧死它们。”

林水生在一旁见状,立马就命令民兵们,把带来的柴油块塞了进去。

东北的冬天,至少都是零下十几度。

这些柴油不抗冻,全都冻成了硬块,用的时候切成一小块一小块。

民兵们取来十几个巴掌大的小块柴油,塞进耗子洞后立马引燃。

滋滋!

里面立马慌乱作一团,还飘出来了好闻的肉香。

“快!那边,还有那边……有烟起来。应该是另外的两个出口,都给堵上!”

赵大牛异常兴奋,两只眼睛像是在发光。

他非常敏锐地就又找到了,这个巨大耗子窝的另外两个洞口。

两名民兵也是不敢耽搁,马上按照刚才的办法,先快速用雪铲将洞口上面的积雪全部给铲开。

但即便这样的速度,也已经往外逃走了十几只大黑耗子。

然后马上往里面塞固态的柴油,几个口都引燃了,里面的耗子根本就无路可逃,发出了各种吱吱尖锐的惨叫声来。

林火旺在一旁也看得稀奇,尤其是对赵大牛刚刚表现出来找耗子洞的能力,的确是异于常人的。

“阿旺,你来了?”

林水生转头看到林火旺,也是惊叹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刚刚我们就已经搞掉两个耗子洞了,扒拉开来一看,每一个洞里面,竟然藏着几百只大大小小的耗子,实在是吓人。

还好我们有柴油,直接封住洞口,全都烧死在了里面。

一会这个耗子洞扒拉开给你看,绝对能狠狠震撼你一下的。”

烧了有一会了,林水生便命令几个民兵拿锄头,把地面上烧化的冻土全都给掀开来。

在等待的过程当中,林水生指着赵大牛,对着林火旺好一阵夸了起来:

“不得了啊!阿旺,这大牛是真了不起啊!

我们看到耗子的踪迹,就是找不到耗子洞在哪。

偏偏这赵大牛,一眼就看出了耗子洞的位置。

一挖一个准,连着好几个了,省了我们不知道多少的功夫。”

赵大牛则在一旁摸着脑袋,一副不好意思地模样说道:

“嘿嘿!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眼睛就好像能看到耗子走的路。

它往哪跑,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哪怕是之前跑过去的耗子,我也能大致看出它跑回洞的路线。”

“不错!大牛,你这可能是一种特殊的能力。

改天带你上山的时候,再试试看。”

林火旺点点头,类似赵大牛这样的能力。

其实在特种部队的时候,他见过好几个战友拥有。

主要是他们的大脑有一种特殊的脑补能力,可以捕捉到现实环境里的细节,然后在脑海当中自动拼凑出一些关键的信息和画面来。

比如说,像赵大牛这样,能够通过雪地上一些微小的脚印和痕迹,拼凑出老鼠的逃跑路线。

“掘开了!”

随着一名民兵大叫一声,林火旺也转头看过去。

果然……

大受震撼啊!

底下密密麻麻,全是被烧焦的耗子尸体。

大只小只都有,甚至还有一窝一窝刚刚出生,只有拇指大小的小耗子。

老鼠的繁殖能力非常强,哪怕是在这食物匮乏的冬天里,它们也是一窝一窝不停地生。

“看到了吧!阿旺。

你说的没错,这鼠灾怕是就近在眼前了。

这还是一个窝,要是我们这村子附近,有几十个上百个这样的耗子窝,可怎么办啊?

一旦这些耗子全都成群结队,蚁多咬死象就是真的了。”

林水生忧心忡忡地说道。

“水生叔,所以我们才要提早防范起来了。

现在多消灭一个鼠窝,那么等鼠灾爆发起来,我们面临的压力就会更少一点。”

林火旺又指了一下生产队粮库的方向,说道,“这边找得差不多以后,把人都叫到粮库去。我们得在粮库周围,先挖一条防鼠沟才行。”

“粮库也有危险?

不能吧!阿旺。

粮库的几大粮仓,都是砖石仓,还有挡鼠板。

只要上面的盖板压好,几乎从来就没有鼠患的问题。”

当过多年的副队长,林水生太知道队部粮仓的安全性了。

往往报账上所谓的被老鼠吃掉的损耗,都是林建国这个大耗子虚报的。

林火旺却是摇摇头,很不乐观地说道:

“粮库的砖石仓,用来防零散的耗子还行。

一旦这些耗子成群结队起来,力气是非常大的。

什么仓都不顶用,饿疯了的耗子,闻到粮食的香味,可不会管那么多,一个劲的就是啃和冲……”

紧接着,林火旺又跟随着他们一起,挖了七八个规模不小的耗子洞。

总计烧死的耗子,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只了。

但是,和爆发起来满眼黑压压的鼠群比起来,这恐怕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天黑下来了!水生叔,今天找鼠窝就先这样吧!我们赶紧趁着粮库那边有人在,过去挖防鼠沟。”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林火旺将雪铲立在一旁,喘了口气说道。

“嗯!不过,粮库那边,明显张会计得了林建国的主意,正用借粮来收买人心呢!”

林水生有些不爽,毕竟年末的时候,他也曾向林建国建议,把多余的粮都发或借给困难的村民。

但是林建国却眼看着村民们饿肚子,却无动于衷,置林水生的建议于不理。

还扯了乱七八糟的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结果现在呢?

他为了巩固自己手上的势力,让张会计能顺利接手大队长之职。

就直接开仓借粮,明目张胆地用公家的粮来收买人心。

“就让他收买呗!最后这人心在谁那里,还不一定呢!”

林火旺却是一点也不担心,带着民兵们,就回到了粮库这边来。

而此时粮库的外面,可以说是排起了长长的一条龙。

几乎全村各家各户,都派人来借粮了。

是啊!

谁家都不富裕,这个时候能多借十斤粮,可是解了大难了。

但是嘛!

张会计就一直挡在那,有人问为什么还不开始借粮,他只说时间还没到,排队去。

是的!

张会计就是故意拖时间,把村子里人都拖到这来排队。

那就没人听林火旺和林水生的话,去做什么防鼠措施了。

所以……

当林火旺带人来到粮仓,看到是这样的情况,立马便知道张会计心里的小九九了。

“阿旺,你快看。原先好几个被我说动,要在院子里挖防鼠沟的青壮们,现在全都在排队借粮。”

林水生见状,也是皱眉道。

刚刚他按照林火旺的要求,挨家挨户宣传鼠灾的危害,并且教了不少户人家,怎么样挖出一道简单的防鼠沟来。

但是现在,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跑来排队借粮,哪里还有时间和功夫去挖防鼠沟呢?

等到晚上回去,外面的气温就更低了,冻得邦硬的土更难挖开。

只有白天日头好的时候,积雪和冻土都稍微化开,再撒点柴油块烧上一阵,防鼠沟才方便挖掘开来。

“先不管他们这事,保护好粮仓是第一要务。”

林火旺一声令下,这些民兵们基本上对他都是绝对服从了。

立马围着粮库开始挖起了标准的防鼠沟来,村民们见状也都稀罕地探着脑袋看过来。

“不准挖!你们住手!”

“听到没有?我让你们停下。”

张会计却是恼羞成怒,挡在几个民兵的面前,叫嚣道:

“这里是粮库重地,你们拿着雪铲挖什么?

要是把这片地基给挖塌了,里面的粮库倒了。

挖出事来,你们能负责么?赶紧给我停手!”

面对张会计的阻拦,几个民兵们也只能停下了手来。

林火旺这时就笑着走了上前,猛地一抬手。

张会计立马吓得连连往后退,指着林火旺,又怕又怒叫道:

“怎么?林……林火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还敢打人不成?”

咽了咽口水,张会计甚至有点后悔刚刚躲闪了开来。

就应该当着村民们的面,被林火旺狠狠地打上一巴掌。

这样就有足够的证据,把林火旺这个蓄意伤人的暴徒给抓起来了。

然而,林火旺这却是一个假动作,伸出的手掌最后变成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挠了挠痒痒。

他冲着张会计说道:“你不是要当好人,借粮给乡亲们么?怎么现在光打雷不下雨啊!

让乡亲们都等了多久了啊!还是说,你刚刚广播上说的话,都不算话?是耍大家伙玩的呢?”

“放你娘的狗屁!我说的话,当然算话了。

而且这是林队长亲自同意的,每人最多可以借十斤粮食。

现在人来得差不多了,一个一个来,按照排队的顺序进来领粮食……”

被林火旺这么一激,加上时间已经拖得差不多,天马上就黑了。

所以,张会计便嚷了几句,走进粮库里,开始给要借粮的乡亲们分发了起来。

而林火旺见张会计进去发粮了,便对民兵们说道:“行了!现在没人拦着咱们了,赶紧动手挖吧!到晚上就挖不动了。”

“哎!哎!叫你们别挖,你们怎么还挖……”

张会计在里面听到动静,跑出来一看,才知道中了林火旺的计。

但现在他已经给一部分人借粮了,要是停下来去阻拦民兵,后面要借粮的村民们可不干。

所以……

张会计只好在借粮的时候,不停地给村民们灌输了起来。

“你们别信林火旺的,耗子有什么可怕的。”

“瞎费那个功夫去挖什么防鼠沟,有个屁用啊!听我的,别弄。”

“你看我对大家伙多好,是我说服大队长借粮的。要不然,以他那铁公鸡的德行,怎么可能舍得放粮出来。

以后大家支持我当大队长,我张德彪保证,以后多像今天这样,给予大家方便。”

……

这么一通卖好和洗脑,还真让张会计赢得了一部分的人心。

尤其是和之前的林建国对比,张会计肯开仓借粮给他们,就已经让部分村民们觉得,以后由他来当生产队大队长,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天慢慢黑了下来,四百多户人家,每家十斤左右的借粮。

整个粮库的存粮,一下就去了将近三分之一。

张会计记好了账,全程都由他一个人放粮记账,也真是累得够呛。

但他心里却是乐开了花,那些借了粮的村民们,一个个都是说着恭维他的话,仿佛只要开始公开选大队长的话,所有人都会果断地投他一票。

“哈哈!我用公家的四千斤粮,收买了全村人的心。林火旺、林水生,你俩怎么跟我斗。

除非你林火旺把家里的肉食都拿出来,给全村人都分一分……”

张会计锁上粮库的门,看到外面的林火旺还跟着民兵队在忙活着。

这粮库的四周可不小,加上土冻上了,非常难挖。

“费这劲!就是吃饱了没事干咯!老子可以舒舒服服回家睡觉,你们就在这防耗子吧!”

张会计很是不屑地回家去了。

而在整个林家沟生产大队,有一小部分的人家,听从了林火旺和林水生的建议,哪怕冒着夜晚的严寒,也在自己家屋子四周,挖了一条简易的防鼠沟。

并且,把林水生发下来的一些柴油块,都依次摆放到了防鼠沟里面。

但是……

绝大部分的村民们,还是懒得这么去做的。

甚至有些,把用来防鼠用的柴油块,直接放在屋里当油灯来点。

林火旺跟着挖完防鼠沟,带着赵大牛回到林家院子时,已经是晚上快八点了。

累得够呛,但是心里却十分充实。

他刚刚回来时,也绕着村子走了一圈,看到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家都挖了这样简易的防鼠沟,便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阿旺!你真棒。

是好样的。这样一来,即便真的爆发了鼠灾,村子里的损失应该也有限了。”

柳茹梦在一旁,仔仔细细地听林火旺说了这些经过,也是满脸崇拜地夸赞道。

然后,给林火旺送上温热擦脸的干净毛巾,以及一碗热乎乎的狼肉汤,和用猪油拌着吃的拉面。

滋溜!

林火旺擦了把脸后,吃得贼香。

尤其是在煤油灯的映衬下,媳妇柳茹梦那长得像高圆圆一样的白皙侧颜,清纯无比惹人怜爱,简直是美到爆。

三两下,林火旺便将面条给倒进了肚子里。

然后趁着柳茹梦一个不备,立马就将她抱在怀里,然后扛在肩膀上就往里屋去。

“哎呀!阿旺!你干嘛啊!”

“阿旺!你再吃一点,干了一天的体力活……”

“阿旺!别这样,弟弟妹妹,还有娘都听着呢!”

“啊!阿旺……你停下来干什么?”

……

外面屋子,炕上。

林小雪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听着里屋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动静。

她瘪着嘴,有点伤感地对母亲说道:“娘!哥哥这是又在给嫂嫂治病么?

嫂嫂好可怜啊!怎么病还没有好啊?

她叫得这么大声,一定很痛很难受吧!”

“额……是啊!”

林母苦笑一下,也只好一边做针线活一边满口应了一声。

此时,距离过年只有两天了。

这一夜过去,明天便是大年三十除夕夜。

第二天一大早,林火旺就起床,和林水生一起去村子里巡视和叮嘱。

又有不少户人家,在他们孜孜不倦的劝说下,挖起了防鼠沟,以及备上了一些固体的柴油块。

忙活了这一天下来,整个生产队四百多户人家,大概有两百户做了比较好的防鼠措施。

剩下的那些,要么是一家懒汉,动都不愿意动的。

要么就是和那大队长林建国,以及会计张德彪关系好的人家。

早就被两人叮嘱了,绝对不能搭理林火旺和林水生的防鼠政策,就是要晾着他们。

并且,他们也从根本上不相信,那些一脚就能踩死的耗子,能造成多大的祸害啊!

直到除夕这一天到来……

家家户户,不管是穷还是富,都准备了一些过年能吃的荤腥。

一年到头这么辛苦,没有一点荤腥在,还叫过年么?

有的人家存了不少的鸡蛋,今天准备每个人吃个水煮蛋,再弄点菜籽油来摊个香喷喷的鸡蛋。

有的人家,早就拿出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存下的一小块腊肉,按照家里的人口数,切下那么几片薄薄的肉片。

然后又把这块珍贵的传家宝老腊肉给藏了起来,明年后年,甚至是大后年的过年接着吃。

有的人家实在没有地方搞荤腥,就想方设法地把棒子面做出花样来,多加点菜籽油来炸来吃。

包括用一些面糊糊,裹上香甜的南瓜或者土豆,放在油里炸上一炸,那可就是顶香顶香的美味了。

而且炸完的油也不会浪费,舀起来以后继续吃。

反正,不管如何,谁也无法阻挡,每一户人家过年吃口好的,如此朴实无华又简单的愿望。

但是嘛!

这你来一个摊鸡蛋,他来蒸腊肉。

再加上各种油炸品的味道,整个村子的空气当中,都飘散着各种各样的香气……

傍晚日落时分,会计张德彪有点微曛的从大队长林建国家,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今天过年,林建国也被接回了家吃年夜饭,而且还把张德彪给叫了过来喝酒。

“嘿嘿!过了年,咱可就是大队长咯!

没想到,我张德彪还有当大队长的一天,嘿嘿……”

张德彪得意非凡,脑海当中都已经开始盘算着,当上大队长以后,要怎么报复那些从前看不起他,和他有仇的人了。

然而……

就在他迷迷瞪瞪的时候,突然感受到脚下的地面传来的一阵微微的震动。

“地震了?也没听说咱这白山地块会地震啊!”

揉了揉眼睛,张德彪极力地朝着震动的方位看过去。

然后立马酒就醒了一大半……

因为他看到了一片黑压压的……耗子!

也不知道有几千还是几万只,正疯狂地从村口的位置朝着村子里涌来。

“哎呀!妈呀!鼠……鼠灾真来了!太……太可怕了……”

张德彪想要转身逃跑,却手脚不协调,一个踉跄摔倒在雪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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