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试探
沈确昏死过去前看到一个绯色的娇小身影。
随后便什么也记不清了,待醒来时已是深夜。
沈确望着头顶大红的喜帐,厌恶地皱了眉。
他欲起身,只觉手臂一沉。
低头,看到了那张令他厌恶至极的脸。
屋中只点了一盏灯,昏黄的灯光,给少女往日跋扈的面庞也染上了一丝柔和。
鬼使神差下,沈确任由那张莹白的小脸压在了自己的手上,于一片静谧中看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颤动着。
烛光摇曳,床沿边闪过一道银色的光。
沈确拾起,是一个小巧的镊子。
镊子边上还有一个小圆盘。
盘子里装着带血的细小砂砾。
沈确不认为金枝玉叶的姜大小姐会为自己挑出伤口中的砂砾。
看来是小厮做完忘记把托盘拿出去了。
沈确轻嗤一声,随后猛地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
“哐”
姜昭的头狠狠地砸在了紫檀木坚硬的床沿上。
“地震了?”
姜昭惊慌地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戏谑的瑞凤眼。
方才的大力拉扯,沈确右臂上的伤口又撕裂了,新换上的白色里衣再次染上鲜血。
对上少年苍白的脸色,姜昭很快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她顶着头上的大包,愧疚道:“抱歉,我实在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
这是以为自己右臂上的血是她压出来的?
那双瑞凤眼中的戏谑淡去,带上一丝探究。
“你的烧退了吗?没退的话我去把府医叫来,再给你看看。”
姜昭俯身上前,探出手背,贴上了沈确的额头。
冰冷的额头传来一阵温热柔软的触感,少女清凌凌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沈确冷冷地别开了视线。
姜昭收回手,欣喜道:“太好了,大夫说只要今晚退烧了,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下一瞬,姜昭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一把锋利的匕首贴上了她的侧脸。
少年漆黑的眼眸如同雪地里的黑曜石一般凉薄。
死亡的威胁来得猝不及防,姜昭全身血液倒流,手脚冰凉。
沈确像刚刚姜昭对待她一样,缓慢地倾身靠近。
接着大拇指按在了她的下颌,狠狠地掰开了她的嘴巴,将匕首伸了进去。
姜昭紧张地头脑发晕,耳边传来嗡嗡的轰鸣声。
是她刚刚说错什么话了?
他要割掉自己的舌头?
还是想一刀捅穿自己的喉管?
可是两者都没有发生。
姜昭听到了刀锋敲击牙齿的声音。
他只是想敲敲自己的牙齿?
沈确看着姜昭面上的表情由欣喜到惊惧再到疑惑。
他从未在一张人脸上看到如此丰富多彩的表情,不由地感到新奇,还有少许的嫉妒。
嫉妒她为何会有如此丰富的情绪。
她的一双杏眼圆睁,里面不再是方才令人厌恶的清澈与关心,而是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要是自己的刀,捅穿她的脑子,她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沈确将刀竖起时,姜昭也察觉到了危险,双手死死握住了沈确的手。
他余光瞥见了一片突兀的红色。
在少女莹白右手虎口和中指关节处。
用镊子时需要将其抵在虎口和中指上借力。
所以,那一圆盘的砂砾是她挑出来的?
少年愣了一瞬。
将刀从她的口中抽了出来。
罢了,事情还没成,先留着她。
姜昭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冷汗一滴滴地从脑袋上滴落在了地板上。
沈确眉眼冷峻,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讽。
姜昭吓得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反派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朝西南角的柴房走去。
少年右臂上淌下的血迹落在了屋外的雪地上,开出了一朵朵妖冶的红花。
小土豆:“吓死我了,差点以为你要死这了。”
姜昭:“???刚才你咋不说话,这会子醒了?”
小土豆:“刚刚不是太紧张了嘛,都忘记说话了。”
姜昭:……
小土豆对了对手指,心虚地转移话题:“古代虽然有换脸技艺,但牙齿没办法伪装。他刚刚敲打你的牙齿应该是在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姜昭。”
“呼”姜昭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难怪他一反昨日逆来顺受的表现,将真面目暴露了出来。”
小土豆认真点头:“还好你的身体是真的,否则现在已经人头落地了。”
姜昭攀着床沿,滚上了床。
太累了!
下次穿书能不能把我放霸总文,当霸总的妹妹!
姜昭无声地发出呐喊。
此时沈确已经回了最阴冷的柴房。
雪又飘飘扬扬地下了一日。
雪花从四周没有窗户的口子里飘入柴房,地上已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方才姜昭的屋子太过暖和,今日进入柴房他竟也感到了丝丝的凉意。
沈确从雪堆中拎出一条被子,抖了抖。
被子上的雪簌簌洒在了地上。
这么一动,双臂连同背部的伤口又撕扯开了。
沈确冷冷地看了眼被子上的冰渣子,直直躺进了进去。
被窝里的寒冷缓解了身上的疼痛,只是寒冷使得手上的冻疮又痒了起来。
他蜷紧双拳,将手狠狠砸在了地上。
很好,痛了就感觉不到那闹心的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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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大姐姐,你醒了吗?”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姜昭被人吵醒。
她挪步过去,打开门看到了一脸愧疚的姜近真。
姜近真见到姜昭,举起手里的礼物:“大姐姐,昨晚我一回府就被娘抓去跪祠堂了,没能来给你道歉。”
“不过,你放心”姜近真凑近了,在姜昭的耳边低语道:“我跑马时特意把他的脸朝上,我保证他的脸和,咳咳,下半身那小龙都没事。”
姜昭一个连男朋友都没谈过的人,瞬间面红耳赤,伸手给了姜近真一个脑瓜崩。
姜近真捂住额头,无助地改口道:“好了,好了,大龙,大龙。”
姜近真心中委屈,哼!姐姐竟然为了那么点小事就打自己。
姜昭双眼一闭,深呼吸:“这根本不是大小的问题好吗?”
姜近真不解地抬头。
姜昭想着自己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监视着沈确,得让这个弟弟放下折磨沈确的心思。
她解释道:“我与沈确刚刚成婚,你万一把他整死了,我岂不是得背上一个克夫的名号?”
“所以啊,这一年内你都不允许再对沈确动粗,听懂了吗?”
自家大姐姐天生灵脉金丹之躯,又生得娇俏可爱。
那沈确一个落魄伯爵府的世子。
既不得其父喜爱,又天生根骨极差,习武不行,更别说修仙了,如何配的上大姐姐。
姜近真心中不快,却还是为了姐姐的名声着想,点了点头。
嘴上依旧不屑道:“那沈确倒是好命,今早我去看他时睡在雪地里,还面色红润,定是嫁到了我们国公府,沾了福气。”
面色红润?
他又发烧了?
难怪系统没有提醒自己任务完成,原来是这厮自个去雪地里睡觉,在作死。
他在干什么,cos卖火柴的小女孩吗?
姜昭怒气冲冲地赶到柴房,当场愣住。
一间没有门窗的破旧柴房,屋内的四周都铺上了厚厚的雪。
屋子的中央雪没有四周那样厚,那床破棉絮便放在那里。
羸弱的少年蜷缩其中,一头墨发散在雪地上,好似一朵盛开的妖花。
原来不是他要睡在雪地上。
而是在这四角漏风的柴房里,他没有选择。
姜昭走过去将棉絮掀开,看到少年洁白的里衣已经全部洇成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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