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想结就结
玻璃花房内氤氲着洛神花的酸甜气息,林艺指尖压着羊皮纸边缘,墨迹未干的“十亿借款”在顶灯下泛着幽蓝光泽。
她忽然注意到股权质押条款旁有道极浅的折痕,像是被反复摩挲过。
“陈处长女儿的美术课……”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有些发涩。
韩云洲手中青瓷盏“叮”地磕在檀木几上,金骏眉茶汤在盏口荡开细密涟漪。
“每周二四六下午。”林艺垂眼蘸墨,簪花小楷在宣纸上绽开七年来第一笔。她腕间翡翠镯子随着运笔轻轻晃动,在纸面投下粼粼波光,“利息按央行基准利率上浮10%。”
林艺还没回神,沉香木混着雪松的气息已裹着体温压过来。
男人修长手指扣住她后颈,掌心温度透过毛织连衣裙的高领渗入肌肤,蝴蝶骨传来近乎疼痛的压迫感。
“当年喷泉池的瓷砖缝里还卡着你掉的珍珠耳钉。”韩云洲声音闷在她发间,呼吸扫过她耳后那颗朱砂痣。
林艺仰头望着穹顶蜿蜒的水痕,十八岁生日那晚的月光突然漫过记忆——少年赤脚站在喷泉里,湿透的白衬衫贴在嶙峋脊背上,掌心托着朵被暴雨打折的向日葵。
侍应生第三次来添茶时,紫檀木几上已堆满修改稿。
韩云洲的铂金袖扣不知何时勾住了她连衣裙开衩处的毛线头,他正握着她的手逐条批注,西装外套早将她的肩膀裹得严严实实。
“婚后必须住韩家老宅?“林艺偏头时发梢扫过他喉结,那里有道淡粉色疤痕——是当年替她挡酒瓶留下的。
钢笔尖在“居住条款”处洇开墨点,韩云洲低头露出后颈那片青色纹身。
蜷缩的向日葵花瓣里藏着串极小字母:LY1123。“西郊别墅三层都改成环形画廊了。”他笔锋遒劲地签下名字,“天窗用的是防弹玻璃,比你在巴黎租的工作室亮三倍。”
林宅客厅的水晶吊灯亮如白昼。
……
林艺推门时,苏蕊正往青花瓷瓶里插新剪的玉兰,林烨握着遥控器来回切换财经频道,林延瘫在黄花梨罗汉床上打手游,林志远端着汝窑茶盏的手顿了顿。
“厨房煨着燕窝粥。”苏蕊将玉兰枝斜斜插入瓶口,仿佛女儿只是出门买了束花回来。
林艺看着浮在青瓷碗边的枸杞随热气打转,突然想起七年前也是这样灯火通明的夜。
那时她攥着离婚协议冲进雨幕,身后是摔碎的珐琅彩茶杯和此起彼伏的叹息。
“我有件事想说……我要再婚,是和韩云洲……”指甲掐进掌心,翡翠镯子磕在大理石台面上“当啷”一声。
四道目光同时聚来,林烨默默调低电视音量,林延把手机塞进靠枕底下,苏蕊指尖还拈着半片玉兰瓣。
林志远突然重重放下茶盏:“你答应了韩云洲?”
林艺怔住,碧螺春的茶渍正顺着盏底孔雀纹缓缓晕开。父亲关注的竟不是闪婚,而是...
“爸的意思是怕你刚回来不适应。”林烨抽出纸巾擦拭溅出的茶汤,腕表表盘在灯下折射出冷光,“毕竟你刚离婚不久……”
林志远扶了扶金丝框眼镜,连声附和:“那小子还算靠谱,毕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林延突然从罗汉床上蹦起来,镶满铆钉的皮衣擦过明代螺钿柜:“我举双手赞成,老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想结就结呀,谁care呀?让韩云洲包下时代广场大屏轮播结婚照,气死何家那群王八蛋!”
“胡闹。”苏蕊将玉兰枝转了个方向,翡翠镯子与瓷瓶相碰发出清响,“不过韩氏新研发的AI安防系统确实不错。”她抚平真丝睡裤站起身,鬓边珍珠发卡随着动作微颤:“明天让宋律师把股权转让协议再过一遍。”
“叮——”
林烨手机在紫檀木几上震动,韩云洲传来的加密文件在屏幕上幽幽泛蓝光。
遗产公证书的电子章缓缓浮现,条款末尾赫然列着:“若乙方发生意外,名下韩氏集团51%股权及57处不动产永久归属林艺女士。”
苏蕊忽然轻笑出声,珊瑚色指甲轻点那条死亡条款:“老韩家就出了这么一个疯小子。”
“明天领完证让云洲回家吃饭。”林志远突然开口,汝窑茶盏“咔嗒”扣在案几上,“酒窖里那坛八十年的竹叶青该启封了。”
林艺望着窗外摇晃的玉兰枝,十七岁初雪那夜,少年翻墙进来,肩头落满雪粒子,非要拉她去踏雪,说是还给她堆了雪人呢。
……
林艺被急促的敲窗声惊醒时,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
深冬寒风正撕扯着窗框,她攥紧睡袍领口坐起身,看见有人像暗夜蝙蝠般贴在二楼玻璃外。
小夜灯昏黄的光晕里,那只比着“OK“手势的左手冻得发紫。
林艺喉头泛苦——这是二十多年前他们翻墙逃课时的暗号。
“你疯了?“她推开半扇窗,裹着雪粒的寒风涌进来。韩
云洲翻身跃进室内,黑色大衣裹挟着零下十度的寒气。他随手甩掉结霜的外套,露出剪裁精良的银灰西装,领带歪斜地挂在敞开的领口。
三十岁的男人带着威士忌与松木香压过来,掌心还沾着窗棂上的薄冰。
“夜长梦多,你返回跑了怎么办?“他声音沙哑,睫毛凝着细小的冰晶,“从十五岁盼到三十岁,林艺,你还要我盼多久?”
林艺被他困在温热的胸膛与冰凉的玻璃之间,后腰硌着窗台雕花。
“不能再错过了。“韩云洲忽然埋首在她颈窝,发梢蹭过锁骨带起细碎战栗,“现在我有上市公司,有顶配的迈巴赫,有能买下半座城的流动资金。“他喉结滚动两下,“可是林艺,我的三十岁只剩最后三个月了。“
床头小夜灯“啪“地熄灭,林艺在黑暗里摸到他泛青的下巴。这个在纳斯达克敲钟时都从容矜贵的男人,此刻浑身肌肉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明天八点,我带着新刻的公章来。“韩云洲突然打横抱起她往床边走,男人陷进鹅绒被时发出满足的叹息,“现在我要收点利息——我等不到明天领证,下月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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