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谁说的清楚
也许是同性排斥的本能吧，陆总离开之后，我的身体舒展了许多，仿佛变得大胆了。
眼睛不眨地，看着主卧里独守空房的老板娘。
平生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地看着一个女人，仿佛文盲第一次翻开课本，阅读人类文化瑰宝。
老板娘在床上看了会手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烦躁地翻了翻身子，这时候，她的正面对着我，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眉间带着某种不快。
双腿交叠，还是那么娴静，只是娴静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情绪，直到她长长地叹息一声，起身又冲了个澡，换了一身睡衣，依旧是真丝的，只不过颜色是蓝色的。
蓝色代表忧郁！
我突然想到这句话，有了说不出的忧伤。
从前我总以为，有钱就会幸福，只要有了钱，人世间一切的问题都可以解决。
近距离地观察才发现，并非如此。
不管是陆总还是老板娘，其实都很难说得上快乐，就像平静的海面，隐藏着暗流。
平常的时候，老板娘总是那么的温婉大气，端庄矜持，她一个人的时候，竟然那么轻易地叹气。
有时候她会放下手机，就那么静静地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便又是一声叹息。
我的心脏随着她的叹息怦然而动，感受到她的情绪，让我很难过，让我很痛苦，就像奔流的河在凝望沙漠。
直到她关上了灯，还在辗转反侧，若有不足，若有缺憾。
唉！
不知为何，我也叹了口气，悄悄关上了柜门。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我也知道，这道柜门的设计，是让我能够看到老板娘，能够听到里面的动静。
老板娘却无法发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尽管如此，我还是悄默默地，不敢弄出噪音，躺在床上，久久难入眠。
我总是忍不住想，老板娘也尚未入睡。
大概凌晨两点我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习惯性地起床，拉开门就往外走。
公司宿舍里是没有厕所的，我没意识到，已经换了环境，迷迷瞪瞪的。
等我穿着大裤衩穿过大厅，走进厕所，开始放水，还在迷糊。
直到我所有感知，好像有人正在看着我。
我转头！
“啊！”
我惊叫一声，吓得哆嗦，连退了两步，靠在了墙上，神魂俱颤，几乎是愕然地看着老板娘。
此刻，她站在洗衣机旁，手里还拿着衣服，她显然也是懵了。
尤其是目光流转，又是惊奇又是纳罕地看向奇怪的地方，我急忙提起了裤衩，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这种情况太过尴尬，我不知道怎么办，只是低着头，懊恼无极，我在干什么啊？为什么会出这种错？太鲁莽，太随便了。
“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在大厅等你，我们谈一谈。”
把衣服放进洗衣机，没有开动，老板娘转身离开，徒留一阵幽香，在我身边缠绕。
我自然不敢放肆，把厕所清洗得干干净净，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穿得整整齐齐，用个塑料袋装上所有的东西，这才来到大厅。
“老板娘，我知道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马上离开，今天就辞职！”
太羞耻了，我有一种想法，只要能够离开这里，再辛苦的工作，我也愿意去干，哪怕是下矿挖煤呢。
老板娘在我心中就是天女，她却看到了我肮脏缺乏教养的行径。
说着话我便缩着身子想要离开，老板娘哑然失笑：“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有说赶你走吗？
年轻人谁不会犯错？只要知错能改就行。
听说现在工作很不好找的。
你过来坐下，咱们约法三章。”
她的声音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我真的，我想跪下给她磕头，感谢她的宽宥。
“谢谢老板娘，谢谢老板娘。”
正襟危坐，我完全是犯错的小学生，拘谨的好像第一次相亲的大姑娘。
自然，我也不敢去看老板娘，只是低着头，我便看到了老板娘光洁白皙的一截小腿，踩在高跟鞋里，高贵雍容。
“你也不用那么害怕，我又不会吃人。
但凡事都有规矩，我起草了一份规章，你看看能不能做到。”
她把一张纸递给我，我茫然接过，只见上面写了很多细节方面的东西，包括穿衣规范，上厕所的习惯，保持清洁等等。
“老板娘，只要您不开除我，我一定会努力的，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与其说是怕失去这份工作，我怕的是，再也见不到老板娘，昨晚她那样的叹息，我的心已经是稀巴烂，我想守护她，我想给她带来幸福。
尽管，我一无是处。
“那就行了。”
显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聊，老板娘起身，定住了娇躯，看似家常地说道，“听你们陆总说，你还没有谈过女朋友呢，怎么不谈一个啊？
年轻人正是享受爱情的时候。”
我往她脸上看了一眼，挠挠头讪笑道：“过年的时候也有相亲，但我家里太穷了，人家都看不上我。”
老板娘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有为钱担心过，我的话，对她来说，跨次元了：“哦，是这样啊。”
我们之前没说过话，到底不熟，也没有多聊，老板娘去洗衣服，我则回到自己房间，把老板娘给我的规章背的滚瓜烂熟。
然后拖拖地，尽可能的让自己干干净净。
正忙着呢，陆总发了信息过来：“小王，你挺行啊，光着膀子就出来了，是要当着我老婆的面，秀肌肉吗？”
老板娘竟然告知了陆总！
我羞愧难当，急忙解释：“陆总，真不是这样，我是在宿舍住习惯了，一下子没改过来。”
从这一点，我心凉了许多，这么私密的事情，老板娘都会和她老公说，我有什么机会啊？
不过，我上厕所的事，老板娘好像没说，这让我稍微获得了一点慰藉。
“你别紧张啊，你肯对她用心，是好事。
不怕告诉你，得有半年了，我并没有给老婆带去真正的快乐，她正是有需求的年纪。
昨晚公司并没有什么状况，我是受不了，每天晚上，感受着她翻来覆去的痛苦。
我如果在，她连翻身都要忍着，连一声叹气都要忍着。
她是我最爱的人啊，我怎么可以忍心，看着她这么痛苦？”
陆总还是在为老板娘考虑，这样的爱，让我既感动又觉得沉重，陆总已经得癌症了啊，他想的是爱人的幸福，可他却要走向 悲凉。
这其中灵与肉的纠葛，谁能说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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