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如果她不是
暴雨过后，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项目结束后，公司安排休假。天蒙蒙亮，程子玥睁眼，不过六点四十，照常伸了个懒腰，起床，开始打扫房间。
地面铺了油，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折射出琉璃光泽。她取了块抹布，把置物架上摆放的陶罐一个个拎起来擦。饶是过了这么多年，色彩依旧爆满，纹路清晰。墙上横了幅近两米的水墨画，落款是草书。
以前光顾着打扫干净，从未细细看过屋内的陈设。
不得不说，祁珩这套别墅的价格，足以媲美一座小型博物馆。
她放下陶罐，手指细细抚摸木桌上摆放整齐的文房四宝，旁边几张宣纸，展开一看，笔风遒劲，一撇一捺，无不是大家风采。
“看够了？”回过神来，祁珩已经起了，正扶着楼梯冷冷看她。
程子玥将宣纸叠好，请放下：“抱歉。”转身就要去打扫别的房间。
祁珩心中有事，直接叫住她，话一出口，又变了滋味：“放假了，不急着找你的陆总？”
“我和陆总只是雇佣关系。”程子玥淡淡道。
“公然翘班，私房菜馆，雇佣你去陪他吃饭？”祁珩说，“吃完之后呢？床上继续？”
众所周知，自云端之恋后，两家再没什么商业来往。
这话说得太重，程子玥抿抿唇，知道解释无用，索性笑了：“陆总可没这方面的需求。”
闻言，祁珩脸色微沉。
“这么说，如果他有，你就会答应？”
“祁总觉得呢。”程子玥不答反问，“以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吧？何必多此一问。”
女人就站在那，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明明是扫洒的装扮，却如同身处红毯，浑身上下，每一寸都写满了自信。
祁珩睫毛微垂，喉结上下滚动。
“你们那天说了什么？”
程子玥看着他的身形，不知为何，莫名觉得有点僵硬：“……只说我不适合他，叫他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顿了顿，又道：“相较而言，古小姐更合适。”
古琦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她不愿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祁珩半晌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子玥等了会，习惯了男人的暴躁乖戾，这样相对无言的场合倒是新奇。
但也只有新奇了。
“如果没事的话，我继续打扫房间了。”程子玥伸手，握住扫把。
“当初那件事……”祁珩突然拉住她，手指按在她的手上。男人的睫毛纤长，头发凌乱地半洒在肩上，“曼曼的死，究竟是不是你？”
似曾相识的问题。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反正不该她担的罪业，她都担了，不该她受的苦，她也都受了。
这种时候再来确认事情的源头，不可笑么。
看见程子玥眼中逐渐变化的神色，祁珩有些脱力。
“不是。”
真诚且笃定。
程子玥与他对视，尘封心底的伤疤再度被掀起：“那条短信的确是曼曼发给我的，可是到那之后，她已经……我没有指使任何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当时死的那个人是我。”
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这不是她第一次为自己辩驳。
在此之前，她曾经无数次在他面前说出这句话。一句平平淡淡的自白下，隐藏的是数不尽的委屈，两年的折磨，溃烂又愈合的伤疤，还有埋藏在心底的。
那深深爱意。
祁珩瞳孔轻颤，脑中有声音在不断叫嚣，他注视着她，眸色渐沉，却始终没有放手。
“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一天……”
程子玥站在桌前，开始描述她的记忆。
“收到曼曼的短信之后，我就给她打了电话，可是无人接听，我就知道出事了。”她的眉眼平淡，说出的话却沉重，“她不是那种会恶作剧的人，所以我连忙找人帮忙，定位她的位置，发现在一个早已荒芜的仓库。”
“我照着导航开车过去，一路上不停打她电话，都没人接。我记得当时心跳得很快，因为怕她出事，开了大约有20分钟，我看到那个仓库，门是锁上的。”
“锁了？”祁珩拧眉。
“虚锁着罢了。”程子玥自嘲，“否则，你们怎么会那么巧，正好抓住我‘锁门离开’。”
祁珩听出她话里的自嘲，强迫自己忽略心头的一缕怜惜。
不对。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他忽略了什么。
祁珩回过神来时，程子玥已经回离开了。
他回忆当时的场景，代入她说的每句话，并开始翻阅卷宗。
没有漏洞。
可当时那几人在他严刑逼供下，一口咬死是受程子玥指示，他起初不信，久而久之，也不得不信。
可现在，他心中冒出一个微妙的念头。
如果她真不是呢。
与此同时，雪妙璇敲开了别墅大门。
她穿着花哨的裙子，脖子和手上都搭配了同主题的配饰，看得出来是细心装扮过的。尽管如此，在看见打扫完正往房间走的程子玥，心头仍掩不住嫉妒。
上了楼，正看见祁珩低头沉思的模样。
那天说漏嘴之后，雪妙璇就很少再在他面前提起慕曼。
目光扫过来人，祁珩眉头一动，状似无意：“曼曼死的时候，你人在国外？”
雪妙璇正绞尽脑汁想和他搭话，见他主动开口，愣道：“是啊。”
“shopping感觉怎么样？”
“超级开心！阿珩你知道吗，我买到了超想要的的包。”想了想，又补充道，“其他地方都在断货呢。”
祁珩想起来，事发之后，他也怀疑过雪妙璇，奈何她人证物证都有，就连她口中那个包包，那段时间，也经常被她挂在嘴边。
“阿珩。”雪妙璇又靠上来，脸贴在他的背上，“你后悔了？”
祁珩没有说话。
“我知道，论长相，我没有曼曼好看，论能力，也比不上子玥。”雪妙璇说，“可是阿珩，曼曼已经死了，子玥就是凶手，这些不是早已确认过了吗？”
祁珩仍然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她的话。
雪妙璇轻咬下唇，声音越发柔和：“阿珩，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已经订婚这么久了，昨天，妈咪还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和你结婚……”
“行了！”男人终于有动静了，冲她冷冷道，“出去。”
“阿珩……”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祁珩眼皮都没抬一下，“看来雪夫人最近很闲，贵公司生意很好？”
雪妙璇脸色一片雪白。
门被人带上，祁珩打开保险柜，里面只放了一样东西。
照片上，他站在中间，左边是慕曼，右边是程子玥。
年轻的女孩穿着黑白色V领，手还搭在他的肩上，一脸掩不住的张扬
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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