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姐姐
“不……”
“我们都是棋子！是玩物！”雪妙璇拎起她的脑袋，满意地看着血从她额上一路蜿蜒至下巴，有种动人心魄的美，美得刺眼。
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程子玥光洁白嫩的额头，声音似没有温度：“你怎么不去死？”
“砰！”尘埃飞扬，血花四溅，溅起一地尘土。
血糊在眼睛上，再怎么努力也睁不开，面前一片漆黑，整个世界像被蒙上了黑色纱布。
好痛，头好痛，眼睛也好痛，耳朵里只有风声，和孩子的哭闹声。
“住嘴！”雪妙璇的声音，还有重物拖拽的声音。
“你也是个吃里扒外的小畜生，明明是我早就找到你了，你还想跟着林俊风那小子跑？要不是我早有预谋，呵，还真让你们给逃了！”
男孩呜咽着，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说不出话来。
“够了！”程子玥道，“恩怨是我们的事，别拿孩子出气。”
眼前有迷迷糊糊的影子，程子玥小心翼翼地往前爬，没爬两步，手就被人踩住了。
“你的救兵还没来？”雪妙璇轻笑着，“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还真敢单枪匹马地来见我。”
若是当初那场绑架直接弄死了她，倒也无所谓，可偏偏没死，害得她现在家破人亡，爹地还不知要在监狱待到什么时候。
想起这件事，她便心头愤恨，无处发泄！
“你放心，我是自己来的。”程子玥忍着指骨断裂的痛，声音低浅，却字字清楚，“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直说，别为难他。”
“哦？”雪妙璇挑眉，“那我要你求我呢。”
风扫过树叶，“沙沙”地响，满耳朵都是那个声音。
程子玥垂下头，半阖着眼，在一片漆黑的颜色里，她看见小致的笑容，转眼又变成男孩瘦弱的身影。
小致突然开始哭，哭得很伤心，她听见女孩质问的声音：“你为什么不保护他，为什么，为什么……”
“求你。”程子玥开口，额头对准地面，重重地磕下，“求求你。”
雪妙璇愣了一下。
她记忆里的程子玥，从来都是高傲矜贵的模样，好像全天下在她眼里都不过一抔沙土，只有祁珩独独出众。
在很小的时候，她是非常羡慕这个人的。
她什么都会，永远是青城的第一名媛，即便是喜欢上赛车、跑酷这种不和身份的兴趣爱好，也未曾有人说过她半句不好。
她一生顺风顺水，家庭和睦，出身不算显赫，却自带一身贵气。就连极力反对她做自己孙媳妇的祁老太太，提起程子玥时，也只能冷哼一声说长得不合她意。
她是她见过最漂亮的人，越漂亮，光芒越盛，越能吸引旁人。所以她开始主动靠近她，学习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偶尔做些蠢事去博她欢心，甚至跟着她的审美，爱上祁珩。
一切在这个时候，就开始变了。
“程子玥。”雪妙璇说，“你的骄傲呢？”
熟悉的台词，让程子玥不由得想起好几个月前的不夜城里，那个男人也是这么问她的。
骄傲真的那么重要么？如果丢弃这份傲气，能换回曼曼，小致的性命，能保得小致的弟弟一生无忧，那丢掉它，又何妨呢？
“我说了，只要你肯放过这个孩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程子玥重复一遍。
“哪怕是死？”雪妙璇说。
程子玥没有说话，面朝向悬崖边。沙砾顺着悬崖一路滚落，跌进深不见底的深渊里，连落地的声音都听不见。
她勉力站起身，扶着腿，一点一点地往崖边挪动。
雪妙璇看着她，眼神渐渐深邃。
程子玥终于到了男孩的身旁，看着那张与小致及其相似的脸，喉头一股腥甜，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别动！”雪妙璇把孩子往身后一藏，“你想干什么！”
风扬起她的头发，遮住半张脸，较之以往，又添了几分艳丽。
“你想要我心甘情愿去死，我好歹也得看看清楚。”程子玥的语气冷静得不寻常。
雪妙璇浑身的弦都绷紧了，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身后，声音尖锐：“我警告你！你别想拖延时间！再往前一步！我就掐死这个小杂种！”
话语间，她手里的刀已经搁在男孩脖子上。
“不要！”男孩的喉间溢出破碎的低吼，一时间，女孩在怀中奄奄一息的记忆疯狂涌入脑中，程子玥心头一痛！
“不要！”程子玥举起手，连忙后退几步，“我不往前，不往前，你别动手。”
刀尖在男孩的脖子上轻轻划动，鲜血顺着脖子一路流进衣服里。
红色刺痛了程子玥的双眼，嘴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从未像这般恐慌，她以为离开了监狱之后，就不会再有这种感觉。
其实她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那里。
“不准退！不准再退了！”雪妙璇尖叫道，“程子玥！你现在给我从这里跳下去！我要亲眼看见你死！”
程子玥的脚步顿了顿：“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恨你？”雪妙璇大笑起来，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就凭你？你配让我恨吗？我不恨，我不恨你，你恨慕曼，我也不恨你……”
她精神又有混乱的预兆，程子玥看着那片闪着亮光的银色刀锋，汗水滴在眼睛里，又痒又痛，她也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就这么没了。
雪妙璇还在自言自语，程子玥偷偷往前靠，每次只前进一点点，她行进地非常小心，直到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两米，雪妙璇也没有丝毫发现的迹象。
胜利的曙光在眼前闪耀，雪妙璇兀自笑得浑身颤抖，程子玥见状，飞快上前，手臂用力往下一斩！
“砰！”预想中的刀落地声没有出现，程子玥整个人被狠狠地压在地上。
“你还敢来？找死！”雪妙璇坐在她的身上，男孩不知何时已被她甩开，她举着刀，对准程子玥的脸，狠狠地往下刺去！
刀锋落下的那一刻，程子玥闭上了眼，脚下用力一蹬，一个超高难度姿势的踢腿正中雪妙璇的后脑勺。
“你！”雪妙璇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不受控制地扑向地面，往前滑了好几米。
随后，整个人便瘫在地上，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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