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巧逢奇士
宋文丰躺在地上微微抽搐,身边围着两名汉子。
“活像条死鱼。”说话之人,头裹芝麻罗单顶头巾,身着一领鹦哥绿丝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带,足穿一双鹰爪皮缝干黄靴。生的是面圆耳大,鼻正口方,身长八尺,腰阔十围,二十八九年纪乃是师弟。
“不熟水性,难免。”另一位头戴轻纱双角儿头巾,身穿单绿罗团花袍,足下一对银丝云镶灰靴,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躯八尺,二十六七年纪,正是那桥头出手的汉子,看着身边壮汉,“师弟救救?”
“洒家哪会,师父没教过。”
“你呀你,人也是你捞上来的,如今却不肯出手。”师兄将宋文丰扶起,左手将他撑住,微调呼吸稍去心中杂念,右手向下沉压,引动丹田之气,绵柔轻掌向他背部拍去。
“哼!老头子,还是传给了你。”
“师弟何必如此,我……”
“咳……咳……”宋文丰向外吐着污水,说不出的难受,“哇”一口吐出血水,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
“师兄将人打死了?”
被师弟这一说,那救人汉子明显有些慌张,连忙伸手搭脉,似乎不太确定病状,手抬起后又放下,“幸好,幸好,水侵肺脏,不是我打死的。”
“……”师弟拿起腰间水壶晃了两下没出水声,“有救没,洒家就是问问。”
“无甚大碍,唯昏迷难醒。”师兄回道。
“这方圆几里也没个人影,要不咱把他丢这?”
“师弟你这人呐,想救便救何必问我。”
“师父说,出门在外要听你的。”师弟回道。
“那行,白天你背他,晚上我背。”
“听师兄的,洒家便是当回好人。”师弟说完,单手提起宋文丰右腿,将他倒挂在身后,揪起就走。
“师弟你这是在拎肉呐,没事人也让你拎出个事来!”
“咋?要不你来?”师弟瓮声回道。
“……走了一夜,先去前面找户人家讨碗水吃,歇息歇息。”师兄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河水不够你喝?”
“师父说过,河水上游……”
“别提那老头子。”
天将二星来捧出,地长一缘巧迁祸。
……
八月癸未,蔚蓝色的天空高远澄净,几片云儿缓缓飘过,阳光躲过它们洒上大地,适逢秋高气爽,正是纵情山水的季节。
花落花开终是美,总让人心碎。
林韬与几名朋友,一路往城西的庄子庙走去,那庄子庙里供奉的正是南华真人。
由于庄子近百年来备受称赞,又自唐以来皆言其曹州人,庙中香火向来不断,
周围村民们逢年过节就会来此祭拜,无不尊称“庄子爷”。也有各地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文人墨客,甚至有官府的照料,四时八节都有祭祀。若有个病患灾祸,更是会去庙里上柱香、许个愿,借真人神力护佑。
庄子庙前不足一里有座钓鱼台,有鱼吃水,无人垂钓。再往前走几步,便是一座凉亭,坐而论道者不足五人,围观者数十人。
“那李唐,三公坐而论道,九卿作而成务,天子可恭己南面而已。”书生又言,“如今官家言行必尊岳太师,视我九卿如无物,善否?”
“官家上体天心,下顺民意,岳太师护国不世之功,你是何人,也敢乱言?”
林韬听了个大概,他想起表哥宋文丰,若是他在此,定会与这几人好好论论。
“离开你的头一天,不太习惯没人管的感觉,不知道怎么打发多的时间。”林韬哼不着调的曲,“武帝词就是有味,只是不知那学友和杰伦道士又是何……”心下想着事情,眼睛也没看路,撞倒了人。
那人被撞倒了也没出声,林韬反应过来,刚要伸手去扶,她竟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袖,向庄子庙走去。
林韬认出被自己撞倒之人,正是前几日摆书摊的刘雨瑶,追了几步上前,“刘小娘子,适才在下出神,冲撞了你,还请原谅则个。”
“无事,你走吧。”刘雨瑶说完,进了庄子庙。
林韬愣神的功夫,吴公子走了过来,“老林,追小娘子呢?”
“哪有。撞了她,过来致歉。”林韬脸色微红。
“哦?有意无意?”吴公子问道。
“某与尔等为伍,羞煞……”林韬忘了词。
苏婉柔带着婢女比他们先来了一步,她们一大清早,天色才蒙蒙亮的时候,便带着大包小包的食材赶来庙里,准备着酬神后的宴席。
她早就看见了林韬一行,原本不在意,忽然想起昨日书信,才走了过去,“林公子万福,不知为何没见到宋公子?”
“苏才女万安,我哥前几日去州里游历,过几日便会。”林韬等人也作势一揖。
“便待他回来,劳烦知会。”苏婉柔轻轻点了点头。
“是,如苏才女所言。”林韬回道。
数言后众人分开,她走到庙前的老树下静静地站着。
上次来,还是许愿未来夫君如何如何,现如今却……
“不要嫁他!”苏婉婉想到,“南华真人,帮帮小女!”
似乎天可怜见,下起了细雨。
刘娘初识林家郎,庄子庙前许婚愿。
……
左营乡里有王庄,庄前三里有寺庙,只因年久失修早已废弃。
天上飘下细雨,将那赶路的人,送进庙里。
庙内有两人席地而坐生起了火堆,旁边另有一人躺着,像是睡着了。
“洒家兄弟二人借了宝地,庙主勿怪,勿怪……”师弟说罢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经文。
风欺火势,草助火威。焰火烧旺了些,那被喊师弟的汉子,扯下宋文丰的衣服,把他放在堆好的草垛上,又转身拿出包裹里的披风将他盖住。随手找了根木棍,架起宋文丰湿透的衣物,放近焰火烘烤。
师兄见他这一举动,连连摇头,“师弟凭地好心,就是嘴上……”
师弟也不睬他,从包裹里拿出炊饼,自顾自的吃将起来。
“此去汴梁城,少说还有五百里。”师兄言道。
“便是八百里,洒家也要去找他比比!”师弟咬了口炊饼。
“若真如师父所言,他可是咱们的大师哥啊。”
“大师哥又怎的?洒家没见过,便做不得数!”
“就怕那人,不会与我二人相认。”
“不认更好,听你们把他吹的,能上天了?洒家便将他打下地来,好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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